敢情就带张嘴来?

 黑子从篱笆小院出来,啃着小饼干,拖着松松垮垮的步子回到家,还没进门就看到家院子门口干燥石板上放了个麻袋。

 打开,里面装的是一袋子大米,米面上还搁了块腊肉一串腊肠。

 扭头四望,视线可及之处不见人影。

 黑子将麻袋口拢了拢,长臂一撑,翻身上了近两米高的院墙,站在院墙上再四处搜寻,很快看到了家对面菜园子围墙后,穿着军绿袄子,背着手稳步而行的魁梧身影。

 男人年轻时当过兵,不管是坐是站抑或走路的时候,腰板都习惯性挺得笔直,浑身的硬气。

 黑子在墙头坐下,一腿屈膝一腿悬空,直到嘴里最后一口饼干沫被翻来覆去抿得没味儿了才跳下来。

 近百斤的麻袋,男人单手拎回了屋里,放在不漏雨的空地。

 完了拿起米面上的腊肉,步子拖拖沓沓又离了家门。

 陈建和前脚回到家,还没及坐下歇歇,院门就被人拍响了。

 彼时媳妇跟女儿正在灶房把大菜起锅,陈建和只得回头再去开门,“谁啊……”

 看清门口杵着的人,陈建和脸一拉,“干啥来?”

 门口,光头青年晃了晃手里拎着的腊肉,泰然自若极其不要脸,“叔,我来搭个伙。”

 “……”陈建和视线落在腊肉上,嘴角不可见的抽了下,这是他刚送过去的,腊肉上穿着的红绳子还没解呢。

 拿他送的腊肉上他家来搭伙?

 兔崽子敢情就带一张嘴上门?

 “小年夜不搭伙,自己回家做饭去!”

 “没锅。”

 “……”

 灶房那边,林翠芳起好蹄子扣肉,一边就着围裙擦手一边探出头来,“桃花她爸,跟谁在外面说话呢?咋不进屋来,外面冷。”

 陈建和背一挺想挡住视线,不防青年低头从他胳膊下面钻了过去,“婶,我来搭个伙。”

 看到青年,林翠芳愣了下,紧接惊喜道,“黑子?我前头让你叔去叫你过来吃饭,他说你不肯来。这孩子,跟叔婶还客气啊?到灶房坐来,家里菜都已经做好了,马上就能开饭了。”

 “……”压根没请人来的陈建和,只能眼睁睁看着兔崽子进了自家灶房。

 大年大节时,农家吃饭都会较平时要早。

 下午四点,饭菜就已经摆满桌了。

 黑子随便洗了个手就想往饭桌前坐,被陈建和哼了声,“去堂屋,先上个香拜拜天地祖先再吃饭。”

 这也是习俗。

 到了堂屋,屋里已经摆好香案。

 陈家祖先牌位都在农家堂屋梁上粮仓摆着。

 黑子抬头瞥了眼,视线忽而在那一排木牌上顿住,眼瞳震晃。

 “叔,我爸妈的名字怎么也在上面?”他凝着刻有熟悉名字的木牌,声音干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