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就带张嘴来?

 张细凤拿了火钳子,边给火盆添碳边无奈道,“你干啥非要气你二叔哩?”

 光头青年把冻得微僵的手放碳火上烤,暖意缓缓在周身蔓开,驱散了从外面带来的寒气。

 蹭到火盆了,暖。

 态度可以好点。

 “没气他,我问一声要是串门烤火要坐牢,”青年眼珠子平移,瞄向旁边小娃儿掏出来的小饼干,“我就等他走了再来。”

 说完凑过头,一口咬掉娃儿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的饼干。

 张细凤,“……”好笑又好气。

 七七又掏出两块小饼干,一块递给青年,一块自己啊呜吃掉,“黑子叔叔真幼稚。”

 “哪幼稚?”

 “我是小娃娃我都不这样抢饼干吃。”

 “不抢没得吃。”

 “你问七七要七七就给你了呀!”

 这话跟她叮嘱他问她要钱时一样认真。

 黑子挑眉,淡淡撇着小娃儿,“包括你那九块钱?”

 他从衣兜里扯出一张大团结,一抖,“我有十块。”

 七七,张细凤,“……”

 意思我比你多一块,看不上你的了?

 七七无语得捏了拳头。

 “我现在有十块二毛了!”娃儿很大声。

 青年又扯出一张大团结,一抖。

 二十块。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娃儿蔫吧了,“好吧,我输了。”

 “嗯。”青年点点头,满意了。

 张细凤在旁笑得不行,好容易才把不断上涌的笑意压了下去,开口问黑子,“今天小年夜,你自己开不开伙?要是不开伙就搁我这儿吃了。”

 “不开。”要米没米要菜没菜,连灶房的柴火都被屋顶漏下的雨淋透了,开什么伙?

 但是黑子今天也没打算在张家吃。

 小年夜,团圆夜。

 今天他不想蹭饭。

 他又不姓张。

 “我有饭局。”他说。

 张细凤闻言愣了下,无声叹气。

 有心想叮嘱点什么,最后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黑子性情很难琢磨,村里人对他几乎都不多了解。

 但是有一点张细凤是知道的,这孩子我行我素,他不乐意听的,说再多都没用。

 她没说话,但是身边有个还不会看脸色的小娃娃,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就问,“黑子叔叔,你要跟你的朋友一块吃饭吗?要过年了大家都要回家吃饭的,你在我家吃吧,婆婆跟阿贵伯伯做了好多好多好吃的菜哦!”

 七七其实想叫黑子叔叔不要跟那些人玩,她感觉那几个不像好人。

 但是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好,而且那些人还是黑子叔叔的朋友,她怕说了黑子叔叔会不高兴。

 就像有人在她面前说蛋蛋不好,说铁军哥华子哥他们不好,她也会很生气。

 黑子睨了娃儿一眼,没说话,最后又抢了娃儿两块小饼干,慢悠悠离开了篱笆小院。

 “唉。”望着男人消失的背影,七七小脑袋耷拉,“婆婆,为什么黑子叔叔要去吃饭局呢?”

 张细凤揉揉娃儿小脑袋,片刻后才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选择,外人是左右不了的。”

 七七似懂非懂,茫然间鼻端闻到一股清香,娃儿眼睛一亮,“婆婆,是不是糯米饭?”

 瞧娃儿这馋嘴模样,张细凤笑开来,点点她小鼻子,“这是小狗鼻子么这么灵?大灶上蒸了一桶糯米饭,等晚上叫人来舂糯米,婆婆给你做白糍粑吃。”

 “好哦!我要叫铁军哥跟华子哥他们来一块吃!”

 “好。”

 刚才微微低迷的气氛,在糯米饭清香中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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