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太宗和宣宗皇帝在位时,稍微动一动翅膀,厂卫都会第一时间禀报。

  晋王府在北疆,为安全考量,许保留一支护卫。后被朝廷陆续削减,几代过去,已不足百人。

  凭这点人,保卫王府绰绰有余,想再做点别的,无疑是痴人说梦。

  晋王不甘心,明着不行,暗中发展壮大,除要躲开厂卫耳目,更需大量金银。

  前者不容易,后者更难。

  正统之后,英宗还朝,经夺门之变,神京城一直不“太平”。

  后经成化、弘治两朝,朝廷对王府的监视一度松懈,藩王的日子总算好过一些。如宁王之流,得陇望蜀,几次策划上表,请恢复王府护卫。

  至今上登基,藩王本以为天子年少,会更加放松。没料想,朱厚照的性格完全不似孝宗,更类太宗。

  厂卫的动作骤然频繁,封地内,明里暗里被埋下不少钉子。

  有的摆在明面,有的则深藏背后。经验再老道的护卫,也寻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这样一来,就像有一柄弯刀悬在头上,各地藩王再难睡个好觉。

  为养护卫,前代晋王起,王府长史司便同江南豪商暗中联络,进行交易。

  王府为豪商北行大开方便之门,作为回报,后者走私市货,无论海陆,必有分润。少则一成,多则三四成。

  别看份额不多,基数却是相当大。

  成化末年至弘治十六年,靠同商人勾结,晋王府累积下惊人的财富,暗中豢养护卫千人。

  期间发现,宁王府和商人联络更密,所得好处更多!

  去岁,钦差南下,剿灭双屿等海盗窝点,抓获谢十六等悍匪,许多假倭走私商也陆续落网。

  消息传到太原,晋王立即知晓不好。

  果然,很快又有探子回报,表面为商,背地为匪的徐船主,举族被抓,或斩首示众,或流放发配,或卖做官奴。

  巨万豪商,门楣倒塌,一夕覆灭,震动江南。

  得知消息,晋王当机立断,派出暗藏的护卫,沿商路北行,沿途搜索拦截北归的徐氏商队。

  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必须将其劫住,斩草除根。

  王府同徐氏的交易,始终在暗中进行。

  徐船主身死,族人多被蒙在鼓里。只有借晋地市货草原的商队,才知晓内情。

  可惜,消息走漏,对方有了防备,王府护卫在必经之路设下埋伏,苦等数日,未见有人经过。沿路追寻,竟中途失去踪迹。

  晋王提心吊胆,唯恐对方落进朝廷手里,破罐子破摔,咬出王府。

  几月过去,没得来商队落网,却等来鞑靼叩边。

  蓟州升起狼烟,同草原相邻的晋地也不太平。

  起初,不过是十余游骑骚扰,引起边卫警戒。

  很快,队伍扩大到百余人,每行都能绕过边塞堡垒,避开边军主力。来去如风,shā • rén 放火,抢夺金银,掳掠丁口牲畜,如入无人之境。

  一次两次尚罢,次数多了,边镇武将不得不开始怀疑,晋地有鞑靼探子混入。要不然,就是有熟悉边镇之人,背叛国朝,投靠鞑靼。

  晋王听闻回报,当场冒出冷汗。

  为助商队躲开边卫,长史司特遣文吏随行。徐氏商队不见,文吏也随之消失。

  如果真是徐氏卖国,有文吏在侧,晋王府绝脱不开关系!

  随蓟州战事愈急,晋王愈发食不甘味睡不安枕。唯恐哪日事发,朝廷派人包围王府。

  午夜辗转,常被噩梦惊醒。

  醒来后发现,自己还囫囵个躺在寝宫,没有被厂卫抓去,贬为庶人。也没有被带进宗人府,由宗正历数罪状,跪在囚禁处,面王陵方向忏悔。

  坐起身,擦掉冷汗,晋王终于明白,亏心是什么滋味。

  他不像宁王,有怀抱天下、垂统万民之志,即便有,也在今上登基后被磋磨殆尽。现如今,他只想多赚银子,多些护卫,日子过得好些。

  可惜,唯一的愿望,也将成镜花水月,触之即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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