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妾送陛下。”

  “不用。”

  朱厚照很想大丈夫一回,将皇后按回榻上。

  结果发现,力气不够,按不住。

  摸摸鼻子,免去皇后礼,大步走出殿外。

  “丘伴伴何事?”

  “回陛下,是李阁老和谢阁老……”

  丘聚没有啰嗦,三言两语将事情禀明。

  朱厚照立时变了神情。

  “两位先生真这么说?”

  “回陛下,句句属实。”

  “摆驾,回乾清宫。”迈出两步,朱厚照忽然停住,对坤宁宫管事太监道,“好好伺候皇后。”

  “是!”

  众人恭送,朱厚照不乘车舆,直接步行。

  天子长腿迈开,丘聚等人都是一路小跑。

  李东阳和谢迁候在西暖阁前,见到天子,拱手行礼。

  “免礼。”朱厚照当先走进暖阁,道,“两位先生进内说话。”

  “臣遵旨。”

  正德元年,十二月辛未,内阁觐见天子。

  翌日,天子病愈,升殿早朝。

  “升赏庆平侯世子顾鼎,长安伯顾卿,都察院佥都御使杨瓒,兵部武库司郎中谢丕,国子监司业顾晣臣,锦衣卫南镇抚司佥事赵榆等十六人,录其镇虏营御敌有功。”

  “营州左屯卫指挥使才方,忠烈有功,进阶右军都督府佥事,追赠太子少保。子三人,御敌有功,升一级,赏银五十两,布帛十匹。”

  “营州左屯卫同知孙连,失于戒谕,懈于设备,怀私挟怨,外不能御虏边塞,内不能保聚人畜,逮治锦衣狱。罪证确实,于阙下杖三十,重枷长安左门外。除一幼子,儿孙发北疆戍卫,五代不赦。”

  群臣都没料到,升殿当日,天子不问诸事,先下敕令。

  唯内阁三人表情平静,似早有预料。

  “敕升英国公世子张铭锦衣卫佥事,为副总兵官,率京卫两千驰援镇虏营。命会昌侯孙铭领奋武营,设防牛栏山。”

  “下章程兵、户两部,诸事俱备,不得延误!”

  敕命下得太急,群臣未有准备。有兵部官员想要出列,立即被同僚拉住。

  后者摇头,示意三位阁老。

  前者蹙眉,正自不解,忽见李东阳出列,平举笏板,朗声道:“臣等遵旨,陛下圣明!”

  户部两次地震,尚书韩文之下,侍郎仅存一人,办事官员少去大半。不及填补缺额,遇京卫北上,忙得脚不沾地,生生累病。

  此时,韩尚书告病未朝,李东阳挂户部尚书衔,出列领旨,部中上下谁敢反对?

  阁老率先表态,别说户部,兵部也不敢有二言。

  本该商讨几日的敕令,三下五除二,干脆利落,当殿敲定。

  惊讶过甚,群臣尚未回神,刑科、兵科先后有给事中出列,以灾异劾南京六部及都察院官员。

  “孝陵遇雷,水旱地动连月不绝,礼部条奏灾异。”

  “臣等窃观,灾异之相,皆有微意。”

  “北者,夷狄为患,虏贼叩边,百姓涂炭。将兵死战,粮饷难济,边患至今未解。南者,盐法败坏,南京六部留中不报。将老之臣不安其位,索贿弄权,颠倒是非,指贤为佞,引天示警,落雷焚木。”

  “今以灾异劾南京吏部尚书林翰,户部右侍郎陈金,太常寺卿吕等,国子监祭酒章懋不职,请俱罢黜。”

  “劾南京工部侍郎叶贽,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史雍不法;南京光禄寺卿胡谅,浙江按察使李善,参政李文安,唐锦舟侵克灾银,请移文巡抚官核实其罪,下有司逮问,俱罢官追银,依律惩治!”

  阁老要收拾一个人,无需亲自动手,自有学生部科官甘为马前卒。

  六科弹劾,不过是开胃菜。

  纵能定罪,依律严惩,也不过是罢官去职。

  戴铣递送的奏疏,才真是要命。其中例举南京六部及三法司种种不法,皆查有实据,尤以都察院为最。

  不知晓内情者,都会以为戴给谏刚正不阿,身染诬名,历经起伏,愈发嫉恶如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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