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何况,以什么名义觐见天子?

  通州知州坐在衙门里,捶胸顿足,长吁短叹,后悔不已。

  谁能料到,天子竟在腊月出京。更是打死也想不到,圣驾就在通州!

  “五日啊,整整五日!”

  想到朱厚照在客栈呆了五天,自己竟半点没有察觉,还以为是出京办事的武官,完全没有留心,知州又是一阵懊悔,恨不能立即找块豆腐撞死。

  “逢吉丁辰,浑然不觉,天赐良机,当面错过,难道今生官途将止步于此?”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事到如今,捶胸捶到吐血也没半分用处。

  知州愁得直转悠,幕僚献策,见不到龙颜,伴驾的官员总可一见。

  “备丰厚表礼,送上名帖,对方总不会扫东翁面子。”

  “表礼?”知州脸色更苦,道,“你知伴驾者何人?”

  幕僚道:“下官已打探清楚,是一四品佥都御使。”

  御史又如何?

  官场往来,金银面前,言官照样不能免俗。身在京畿之地,这样的言官还少吗?

  知州苦笑摇头,道:“尔非随我六年,我必会以为你在害我。”

  “下官怎敢!”

  幕僚乍然色变,额角冒出冷汗。

  “我知你不会。”知州道,“本官不妨告诉你,伴驾之人乃是弘治十八年探花,都察院佥都御使杨瓒。”

  杨瓒?

  幕僚皱紧眉心。

  “一介书生,钦差南下,清缴海匪,捉拿倭贼,捉拿走私番商,江浙为之肃清,手段何其了得!其后设立双屿卫,卫所指挥即由其举荐。东、西两厂抓贪,同此人一样脱不开关系。”

  幕僚哑然,知州笑容更苦。

  “给他送礼,本官是嫌乌纱戴得太稳,想归家种田不成?”

  “东翁……”

  幕僚又想开口,被知州拦住。

  “月过中秋,时已迟矣。”

  知州负手,面向窗外,长叹一声。

  “定武卫官兵未至,尚有法可想。现如今,迁延过时,不可再为。”

  御驾出京,身边怎会没有厂卫。风闻谷大用将是下一任东厂提督,有他在侧,敢动什么心思?

  明里官兵,暗中厂卫,多少双眼睛盯着,削减脑袋往前冲,别说得见龙颜,平步青云,怕是知州的官位都保不住。

  “罢。”

  知州再叹一声。

  “本官估计,明后两日御驾将离通州。北上可能不大,十有bā • jiǔ 是折返回京。如路过通县,当提前知会我那内弟,莫要如我一般,错过面圣良机。”

  如择行他处,也只能怪时运不好,无缘得见圣颜。

  知州意定,不借幕僚之手,亲自写成一封书信,叫来长随,快马加鞭送往通县。

  “御驾离开时,本官出城相送。”知州净过手,语气中藏着几分萧索,“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了。”

  幕僚垂首,不再多言。

  与此同时,朱厚照坐在客栈里,听完谷大用回报,怒容满面,气冲斗牛,直接摔了茶盏。

  “好大的胆子!”

  “陛下息怒!”谷大用忙道,“此等刁民,当不得陛下动怒。奴婢将其带回东厂,必问出更多内情。待手握实据,定能……”

  “定能如何?”

  朱厚照气得脸色涨红。如此奸商,杀了也不解气!

  “朕竟不知,朝廷哪里亏待了他们!”

  “陛下息怒!”

  “息怒?朕没法息怒!”

  朱厚照狠狠的咬牙,用力握拳,猛的捶在桌上。

  “借互市之便,勾结鞑靼部落,私售铁器,向草原传递消息!”

  “这算什么,他们可还当自己是明人?你说不是鞑靼找上他们,而是他们主动向鞑靼市铁,送出消息?”

  “回陛下,确是这样。”

  “好,好,当真是好!”

  连道出三个好字,朱厚照终于没忍住,掀翻四腿方桌。

  天子震怒,谷大用和张永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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