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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听到了?”

    平儿点点头,动作轻巧的下床,套上鞋子走过来,又回头看一眼,生恐惊醒了巧姐。

    我们到外屋坐下来,我不知道说什么,平儿似乎也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事儿,真教人想不到……”平儿说。

    我嗯了一声:“我没想到他会说那么一句话。”

    平儿的声音很小,我也一样,大家来来去去象是在讨论做贼的窍要一样,你声音小我比你还小,再小些就真的什么也听不到了。

    “奶奶可别轻信,这姓沈的来路我们都不清楚。而且,他什么也没应承,没名没份的算什么……”

    平儿先想到的是这个?我倒和她不一样呢。

    说起来,大概因为我不是纯粹的这个时代的人,所以我先想到的反而是情啊爱啊责任啊之类的事,名份二字,平儿不提,我还真的想不到这上头。

    “我没犯糊涂。好不容易出了一个笼子,没道理刚刚从那里挣脱,又一头扎进这里来。都是笼子的话,好歹原先那个还熟悉一些呢。”

    平儿的神色一点也不轻松:“但是,据我看来,他刚才提到的事,也不是诳言相欺。我们现在,恐怕真的是惹上了麻烦了。奶奶在船上遇险的之后,我天天夜里都睡不踏实觉,总是会那种黑惨惨血淋淋的噩梦,再没想到世上有这么可怕的贼人。我甚至还想过,要是我们留在府里没出来,奶奶也不会遇上这等事……”

    我叹气:“不止你,连我偶尔都会想想。那府里虽然说前途无亮,可是现在总还有片遮头之瓦,有扇挡风挡雨的大门。但是我们两个弱女子带着一个小孩子,就算文秀会点功夫,又怎么日防夜防的长长久久下去?”

    平儿反过来劝我:“都已经出来了,奶奶也别再想了。”

    “嗯,就是眼前这事,实在是……”我苦笑着看她:“我可真没主意,文秀又不在,我们两个,还有巧姐,要是贼人真的找上门来,我们根本应付不了,只能束手待毙。可是沈家的这潭水深的连底也探不到,要不是遇着他们的人,我们也不至于落着今天这样进退两难。”想一想刚才沈恬说话的神情语气,我觉得手心微微有种热痒,手在袖中攥紧了拳,让自己要镇定,要冷静。

    “奶奶,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先拖着,等文秀从京里回来了再说。”

    我点点头,看看窗外。雨线纷乱,可我的心事更乱。

    “还有,梅夫人虽然说是对我们……”平儿顿了一下,说:“不过她怎么说也还是这沈爷的长辈人。我们现在既然一时还不能走,是不是去灵前上柱香,总也是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