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瓦冷,翡翠衾寒

    月淡星疏,灯火钱塘三五夜。明透纱窗,秋磐数声天欲晓。

    丑时(凌晨3点)已临近末端,影堂斜掩一灯深,照见人如画。

    明天是休沐日,陆维桢不用上朝。但崔空龄和赵斯年,无论怎样都得入宫面圣。是以,尽管他们对这次的事情还有不少疑惑,但并不急于在一时知道。

    崔空龄在醉月楼的门口前停下。

    “我和修明要先回去了,陆相有什么事,随时再派人来就是。”

    陆维桢点头,笑意温和。

    “今次的事情,要多谢侯爷相助了。”

    “应该的,不仅是为了同你的合作。更重要的,我是为了修明。”

    崔空龄早已把赵斯年视作自己的人,尤其宴席上——他们咬耳朵探讨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他从赵斯年身上捞了不少‘好处’。

    比如,小侯爷的眸光愈发炽热,眼神若有若无的游移在青年腰上。

    其他人没觉察出不对,赵斯年却知道这厮在想什么。

    青年白玉般的面容上,流转着淡淡琥珀光,润泽温和。他的眉眼生得很淡,连带着思绪也是透明的。

    大多时候,赵斯年整个人就像天山积巅融不开的冻雪,即便蒙蒙的化成了雾,始终不曾照出半分他人的影子。

    奈何崔空龄是地下封浸久了的熔浆,他一向习惯于吞噬。有朝一日遇到了赵斯年,两厢较量下。

    不知是岩浆会被冻成石块,断了他疯长的私欲,还是冻雪先行屈服,蒸腾为水气。

    但,无论哪样,他都更渴了。今次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得到了青年被迫的许诺。他便如饿虎饥鹰般,寸寸汲取,一处都不放过。

    赵斯年别过头去,如玉的面容上升起一段浮光霞色。而后他不自在的咳嗽一声,心里骂了一句,坏胚。

    崔空龄看到他这般模样,心下更加愉悦。他转了方向,一打手里的折扇,指向百里之恒身后的江兰禾。

    “无忧啊,咱们改天再叙。到时你叫上江小公子,我们一同把酒言欢。”

    江兰禾抬头,对上崔空龄。

    小侯爷姿容无双,又天生一双含情眼。行事上濯濯如月,亦侠亦温文,自是风骨难笔拓。

    江小公子心向往之,一直都想活成他这般模样。如今听到楷模的邀请,更是喜不自胜。

    “好,随时等你。”

    百里之恒面色不改,点头应下来。回头却看到一脸通红,带了点害羞的少年。他隐约觉得,自己头顶有点要发绿的迹象,当即变卦。

    “阿禾他,一沾酒就会醉。若是吃酒叫上他,总是喝不痛快,所以只我们两人就好。”

    江兰禾:“?”

    不,他酒量很好的。难道无忧和小侯爷没看到,自己今晚在宴席上痛饮了多少杯么。

    反倒是百里之恒,真正是沾不了多少酒就醉的一塌糊涂,他亲身体会过的。

    江小公子不愿错过同自己心里楷模吃饭的机会,想开口辩解——他可以!他真的可以!非常可以!

    然,百里之恒凉凉地睨了他一眼。江小公子的势头,瞬时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算了算了,江兰禾想,他还没还完债呢。

    几人斗嘴间,陆维桢注意到跟在最后面的谢喻之。白衣少年低着头,一路上都默默无闻。

    “喻之,今晚也谢谢你了。以后若有什么事需要帮忙,自可来找我。”

    少年抬头,眉如柳,发似云,鲛绡雾縠笼香雪。他还没完全长开,在容貌上略显稚嫩。气度上却已然是淑人君子,雅人深致。

    谢喻之一脸懵懂,仿佛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真正带了点疑惑。

    “我,我没做什么。反倒是陆相,见我马车坏了捎带上我,还为我说话。我才能向司寇大人请教问题,解答了长久以来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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