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章。烟花易冷

农妇去了厨房生炊煮饭。米鸢瞪了青珩一眼,心道:“你竟然拿我跟一个农妇相比。”青珩笑嘻嘻地浑若无事,他不懂她的恼怒。他生在农村,对农人怀了特殊的温爱,觉得这大妈和蔼亲厚,很像他的母亲。

不久,农妇端上来黄鸡白饭,邀二人用饭。青珩夹起鸡翅到米鸢碗里,又夹了自己吃,端起大碗来扒饭,片刻就刮的碗底朝天。他的确是饿坏了。

米鸢见碗沿处没洗净,皱了皱眉,只勉强夹起碗尖的米饭吃了几粒。青珩又去盛满一大碗,仿佛进了自己家。大妈很高兴,直劝说多吃点。

春雨总是绵人,飒飒地浸湿了田野山丘屋瓦,近黄昏时才依依地停了。

鸢与珩告别农妇后,便都去了珩的宿舍,珩买了晚餐,恰好花焯也在,便一起同食。

花焯第一次见米鸢,凝看着她的眼,故作发呆的模样,说:“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米鸢不了解他凡是初见漂亮的女孩都会这么问,便一怔,认真的说:“没有吧。”

花焯挠着头发,脸上现出努力思索的神情,说:“没有吗……奥我想起来了,昨晚上我所梦到的那个女孩,是不是你呀?”

米鸢才知他是开玩笑,没兴趣跟他胡扯,就低头掇菜吃。花焯碰了个软钉子,没办法,只好自嘲地笑了笑。

青珩早知道会是这结果,幸灾乐祸地嘎嘎大笑起来。米鸢白了他一眼,青珩立就乖乖捂住口,喉咙里却憋着一阵咕咕笑声。

米鸢放下筷子,清淡地说了一句话。

“今天,其实是我的生日。”

青珩愣住了,面容凝结,似陷入去迷茫的沼泽。他还在发呆的空,花焯已转身进到内室,再出屋时手拿了一瓶珍藏多年的干红,另只手夹了三个高脚杯。他拔取瓶塞后,不待醒酒便斟入三只高脚杯,敬米鸢说:“生日快乐。”

米鸢微抿了一口,说:“谢谢。”青珩这才反应过来,说:“我去给你订做蛋糕。”米鸢说:“不用了,我不喜欢甜食。”

她侧过脸,凉凉地看了一眼窗台,夜色已经很深了。青珩不懂她为何总是不快乐,心忍不住微微痛惜。

送米鸢回去的路上,月青风紫,经过林下那一排木椅时,米鸢忽然不走了。她坐下,青珩愣着,不知所措的。米鸢微笑说道:“珩,你给我讲个故事听吧?”

青珩日日的天马行空,对于胡编故事自是在行。他跟着并肩坐下,思绪迅速旋转,俄顷便酝酿了一个简单的故事:

“传说,有一个男子,他不会哭;而又传说,有一个女子,她不会笑。

一座没有眼泪的城池里面,他说,死生不离。

一片春暖花开的海平面上,她说,好的。

他们说,我们一起死,相拥,直至相忘。

这一年,匈奴犯境。

他策马出征,佩剑而别。他说,我去死,但你要活着。

她说,为什么非去不可呢?

他说,纵马杀敌,驰骋沙场,这是我的渴望。

她说,我懂了,你是英雄好汉,需要抱负。

即别时,不会哭的他却哭了,而不会笑的她却倔强地笑了。

三年征战,单于伏诛。

他,战功显赫,不可一世。

功成名就,荣归故里,却已是楼去人空,不见伊人,徒遗墙上一句诗:

天涯不是此天涯,

只缘天涯没有君。

听人说,她在海平面上留下了最后一滴泪,然后飘然而逝。

可是,落入了深海处的一滴眼泪,又有谁肯千转百回地去打捞呢?

他说,我肯。

于是,他投海而死,祈祷命运女神愿永世化成鱼,只为寻那一滴伤心的泪,只为读懂她那不为人知的心事。

五百年后,茫茫大海里面,他寻到了那滴眼泪。

他明白了,眼泪告诉她,早在五百年前,她已化为一匹白马,陪他笑傲边城,因为她以为,他的梦想是金戈铁马的古战场,注定会是马革裹尸的结局,所以当她落下最后一滴眼泪后,祈祷命运女神,宁肯永世化为一匹马,伴他南征北战。而他却不知,与他相依为命了三年的白马,竟然就是她。

而如今,五百年已逝,白马依然是马,海鱼依然是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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