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蛇变

    声音坚决。

    靳子明睨他一眼,颤身发笑。

    “我只百二十斤,皮包骨,哪来的分量?”

    他用嶙峋手指点了点浮凸颧骨,打趣道。

    “制台虽瘦,却心如金石,骨似铁打。”

    衡巍回得认真。

    “澄清天下,必在制台,必在殿下……”

    十二字说完,恰好摆钟鸣响,整点报时。

    钟声散去,室内一时幽然。

    就在两人各自发怔的时候,书房外起了敲门声。

    笃、笃、笃。

    靳子明虚无的目光霎时凝聚,腰背一发力,便将整副骨架撑满。

    “进来。”

    与刺骨冷风一同入内的是舟楫署的漕正。

    “牛饮泊的沉船捞上来了。”

    他禀报的理应是好消息。

    面色却分明沉重。

    “说清楚。”

    靳子明沉声道。

    “船里的东西与之前想的不一样。”

    漕正回道,笑容勉强。

    “是不是少了一部分?”

    衡巍眉头一挑,问道。

    “私盐遇水自然是融了。”

    “衡主簿,货舱是满的。”

    漕正的笑容越发惨淡。

    “只是没有铁甲,全是麻布……”

    衡巍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去看靳子明。

    后者面色不改,望了漕正一眼。

    “那这个案子分量就小很多了。”

    “麻乃贱布,可欠不下太多的税。”

    他伸手取了石壶,笑着倒了两杯茶水,分别推给两人。

    “制台,还不止如此。”

    漕正咬了咬牙。

    “船刚上岸,伏波行那边就来人往署里送了份税引——这批货竟是完了税的!”

    听了这话,衡巍的额上霎时沁出了汗。

    “怎么可能完了税?”

    “如果货没问题,王景龙为什么要和缇骑动手?”

    他几乎是跳了起来,用凶狠的语气说出两个反问。

    漕正嘴唇嗫嚅,没有回话。

    衡巍也不是真的需要别人作答——他去扶桌面,手却不小心按空,跌回椅中。

    沉默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

    “此事我已知晓,辛苦了。”

    靳子明对漕正说道,语态平和。

    “给‘泉中君’的仪程再加五成;他这两日若要走,劳你替我致歉,恐没时间相送……”

    后者领命而去,步子急,甚至忘了带上门。

    冰流穿屋,轻易盖过暖炉。

    唯独钟摆的咔哒声不停,好似战鼓。

    靳子明与衡巍两人不约而同起身,一前一后出门。

    没有人说去哪,各自只管迈步。

    天外风劲。

    飞云龙蛇变化。

    连过两处庭院,靳子明一把推开门,入了侧厢。

    屋内横着四五张桌、七八个人,书本纸笔凌乱。

    室温暖和。

    看起来人人手里有活,气氛却冰冷。

    幕内长史徐向霞坐在里侧,听见推门声,心头先惊。

    见是恩主进来,他连忙起身拜见。

    “账对出来了吗?”

    靳子明无视礼节,劈头发问。

    对方闻言,张了张口,竟不知如何回话。

    “条目还没全洗出来?”

    衡巍见状质问,气颇急。

    “你不是说伏波行记账的手法不高明吗……”

    PS:两周了,状态基本恢复,今日再次开工。

    上周五是情绪最差的一天,之后就一天天见好。

    说起来有趣,自请假后清空脑子的第二天,我的肠胃和睡眠问题似乎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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