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乱二十一

 约摸一刻钟后, 尉迟序眼前景象渐渐凝实。

 他自胸腔沉沉送出一口气,这是立秋以来最后一次发作,他倒没想到, 会这么快被压下去,按理来说, 须得三个时辰才能好。

 他尚未思考清楚, 却看宁姝还没走,她并着双腿,坐在圆墩上,眼睛笑成月牙弯,颧骨向上, 嘴唇抿成一条线, 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尉迟序。

 尉迟序疑惑,一旁侍立的白鹤给他挤眼睛,一副“出事了”的模样。

 忽而, 面前女子抬起她的手,纤细白皙的手指上, 缠绕层层纱布, 她将手在他面前从左晃到右,从右晃到左:

 “将军你看,这、是什么啊?”

 她手指匀称,纱布格外碍眼。

 倒让人想揪下来。

 尉迟序眯起眼睛, 他舌头不由掠过自己的牙尖, 隐约记得,自己在不久前, 好像咬住什么, 柔软的滑嫩的东西, 本来以为是梦。

 原来是是她的手指。

 他唇齿间,残留股血腥味,让他压抑住发作时的燥热。

 眼下,她指头晃来晃去,用不能再假的声音,道:“哎呀真疼啊,骨头要坏掉了,将军的牙齿,真厉害啊。”

 他从鼻腔里哼笑一声,道:“行了。”

 宁姝握住自己手指,歪歪脑袋,笑得更灿烂:“真的挺疼,你不会就想这么算了吧?”

 她在讨要补偿。

 就如多年前他在山林中,小小的松鼠朝他伸手要松果,一样明亮的眼睛,一样的理所当然,一样的,让人想弹她一脑壳。

 怎么这么欠。

 尉迟序手指轻轻一动,抻平唇角,问:“你想要什么。”

 宁姝早就想好,毫不犹豫道:“你明天上朝完,就去临王府找我二哥,和他聊两句也好。”

 这样短时间内,陆维才不会被言官戳着脑袋骂。

 没想到她会为了陆维,尉迟序说:“只是如此,我岂不是让言官心寒。”

 宁姝看傻子般瞧他:“这有什么,他们拿你当枪使,你还真巴巴上去把自己绑在枪头啊?我这可是一举两得,为我二哥,也为你好。”

 为他好?尉迟序:“冠冕堂皇。”

 到底没拒绝。

 讨完被咬的补偿,宁姝还没忘记治病的交易,又说:“你刚刚吃了我的药,怎么样,效果还不错吧?”

 “白侍卫说,你一发作,没有三个时辰缓不过来,这才一刻钟,肯定是起作用的,这么好的药,只需要再吃四次,就能包治百病,你确定不和我合作?”

 白鹤插嘴:“你刚刚是趁我不注意喂的。”

 宁姝回:“如果不是这样,你放心让我把药给尉迟序?”

 白鹤:“那你也不能……”

 尉迟序对白鹤说:“白鹤,不得无礼,你先下去。”

 白鹤险些忘了这是个公主,现下人家只是有心情和他掰扯,才没有发怒,只好沉住气,躬身退下。

 谴走白鹤,尉迟序深深地看了宁姝一眼。

 宁姝手指撑着下颌,眼睛亮晶晶的,催促道:“怎么样,合作,合作?”

 尉迟序没有绕开解药的事,他打量着宁姝,反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解药的。”

 宁姝瞎编:“红甲卫里自有能人异士。”

 尉迟序沉思片刻,终于松口,问:“你的要求是什么?”

 好不容易他问了,宁姝不打算绕弯子,直接道:“近几年,听雪阁势起,你也知道吧?我想知道听雪阁所有消息。”

 她把要求提到这么高,是要和尉迟序谈判。

 尉迟序一定不会答应,她就降低要求,当她说出真正的目的查gāo • guān ,在尉迟序眼里,这个要求比起上一个,相对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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