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乱十三(壹)

 芙蓉院。

 宁姝半阖眼随便她们捣鼓, 待彩鸢给她梳双螺髻,紫玉也拿出一套衣裳,“刷”地一声, 展开手上的衣服:“这套,殿下看怎么样?”

 宁姝醒过神, 眼睛被刺得有点难受, 忍住用手捂眼的冲动,她问紫玉:“你不觉得这个颜色太……亮了么?”

 玫红色,饱和度极高, 堪比死亡芭比粉。

 紫玉还挺喜欢这个颜色,她低头看衣服, 回:“不会啊, 殿下更打眼的衣服都穿过呢, 宫宴是为符合规定,没法穿得太招摇, 只能从首饰入手,结果殿下首饰还弄丢一个, 没有大放异彩, 唉, 殿下快看,这件衣裳上面的刺绣, 花了绣房绣娘一年,殿下不是一直在催吗?”

 宁姝:“刺绣?”

 紫玉把衣服展开,是金线勾勒的百花图。

 宁姝:“……”啊,麦艾斯。

 这个衣服穿出去, 主线的完成度会掉吧, 一定会掉吧。

 她正想要沉痛拒绝, 门外,小婢撩开帘子,道:“殿下,永安郡主来了。”

 直到这一刻,宁姝才知道,原主为什么敢什么扎眼的颜色都往身上穿了,因为陆安雁穿得更扎眼。

 她怀疑,要不是用金色会砍头,陆安雁多少得整点纯金的衣服穿,红的绿的,紫的黄的,蓝的粉的,就像一棵耀眼的圣诞树。

 陆安雁托着圆脸,问:“圣诞树是什么?”

 宁姝居然情不自禁说出这三个字,咳嗽了声,她道:“你就说,你这么穿累赘不?”

 陆安雁转个身给宁姝看,浑身叮叮当当,她满意地说:“不会啊,而且不是你说的吗,咱们就要做到最亮眼,让那些无聊的、自以为是闺秀的女人,自惭什么来着,自惭神秽是吧?”

 是自惭形秽。

 宁姝小声:“我命令你忘掉这回事。”

 她扯着陆安雁,到自己衣柜前,两人身形不一样,但身高还好,宁姝也有宽松衣裳,左掏右翻,她把一套衣服塞到陆安雁怀里,命令:“去换。”

 陆安雁还想说什么,碍于宁姝淫威,瘪瘪嘴,去里间。

 结果这一换,她站在镜子前,震惊地上看下看:“我,我肤色原来也不是那么黑嘛。”

 宁姝给她挑的是一件半袖,深绯底祥云纹,下身一条浅地色纱裙,减去多余的装饰,轻盈而充满少女感。

 就是彩鸢和紫玉,也都惊讶地看着陆安雁。

 陆安雁捧着裙子,转圈臭美,实在爱不释手。

 她一直以为,颜色更多更亮,才会好看,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两个不算打眼的颜色,才能衬托她的模样。

 她之前那样,确实有点像孔雀了。

 不怪陆安雁什么都不懂,她爹在蜀地常年不进长安,她八岁被丢到长安,府上长辈不管教,不缺财物,却从没有人引她教她,唯一的手帕交,还是原主那个审美奇葩,不被带坏才神奇。

 宁姝从她原来的装扮里,挑出一块翡翠禁步,金银钏手镯项链,让她戴上,又让紫玉,把她头上的朱钗该拔的拔,该改位置的改。

 不一会儿,被过度装饰过的镜中女子,回归这个年纪的模样,薄粉敷脸,口脂浅浅,因五官有点挤,肤色偏黄,算不上漂亮,在装扮上下功夫,却也有几分怡人清秀。

 陆安雁捧着镜子,忽而笑,忽而皱眉,挤眉弄眼的,很是活泼。

 她半晌舍不得放不下镜子,对宁姝说:“其实我自个的时候,也试过别的颜色的衣裳,但,就是怎么穿都不好看。”

 “原来是我穿太多颜色?也是我没有把颜色调好?唉,你会的话,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

 其实宁姝做的很简单,扬长避短而已。

 她随便找理由敷衍:“你瞧我之前穿的,不也是和像只花蝴蝶,这是近来这段时间,我才改的习惯,要不是为这个宴会那个宴会,我也懒得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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