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尹婉听“漱石”这个称呼, 脸『色』下煞白。

中夜院中无风,四下静得落针可闻,下刻, 岳鱼七忽动了, 他的身形如鬼魅,几乎是飘身前来, 五指相并为刃, 直劈谢容与的面门。

谢容与只道是此人应当对自己没恶才是,不解他为何忽然出手, 他疾步后撤,没还手, 偏身躲过这击。

岳鱼七岂肯放过他?『逼』到谢容与跟前, 整个人忽消失不见。紧接着, 身后忽劲风袭来, 谢容与反应极快, 他甚至没回头, 从旁掠去,刚院墙边站,他方才立的方便扎满叶片——原来岳鱼七不知从哪拢来丛树叶, 以叶片做暗器偷袭。

岳鱼七见谢容与退到墙边,轻笑, 正欲出招再试,这, 墙头忽然跃出道青影。

青影凌空, 如同翩跹的鸟,手中长鞭急出,带着疾风直袭向岳鱼七。要不是岳鱼七反应快, 只怕要这鞭子劈折手臂。

长鞭“啪”扑了个空,青唯收鞭落,半句不废话,再度挥鞭劈向岳鱼七。

来前谢容与跟她打过招呼,说这窃画贼没恶,如非必要,不必动手。她适才墙头猫了,原本还好好的,怎料窃画贼二话不说就出手了,若不是她官人避得及,那叶片做的暗器只怕会伤了他!既然这样,她也没必要客气了,管这窃画贼好的坏的,终归是个不讲理的,先拿鞭子狠打顿不为过。

岳鱼七见青唯招招凌厉,忍不住“啧”,几过去,这野丫头的臭脾气是点没变。

不过岳将军何许人也,当长渡河役如此凶险,他能带着手下将卒千军万马中突围,凭的都是真本事,莫要提谢容与了,便是他亲手教出的温青唯,离他的身手都差之远矣。

天边云遮月,院中黑灯瞎火,岳鱼七掠去院中株柳树旁,径自扯下根柳条,见鞭势再度来袭,这回,他不避不躲,手中柳条抢出,与鞭身相互缠绕,很快就卸去长鞭的力道。

青唯见了这式,不由愣住,脑海中猝然闪过记忆中的某刻——

……

“瞧见这石子了吗?这是什么?”

溪水边,岳鱼七从水中拾起枚鹅卵石,问道。

尚且幼的温野张头望着他,“就是……石子啊。”

“不,这是你的兵器。”

他又折下根菖蒲,问:“瞧见这根草了吗?这是什么?”

这回温野举反三,“兵、兵器?”

岳鱼七满点点头,“是,也是兵器。”

他又从足边草摘下朵指甲盖大的野花,“瞧见这支花了么?这是什么?”

温野笃道:“兵器!”

“兵器个鬼!你的眼睛今搁家没带出来?”岳鱼七大骂,“这野花娇,状浑圆,打出去点力道没,这功夫还不如摘片叶,哪能做兵器?这是师父扯来给你『插』辫上的,戴好了,回家吃夜饭。”

温野“哦”,迎着夕阳,跟着岳鱼七往回走,“师父,我们刀剑,为什么还要捡石子菖蒲做兵器呢?”

“大市镇禁兵刀,你个平头百姓,身上最藏个匕首,真跟人打斗起来,哪这么巧称手的兵器,自然是身边什么用什么。记住了,万事万物相生相克,以柔克刚,以刚破柔,花叶枝条、乃或是锅碗瓢盆用好了,未必比不上刀剑……”

……

青唯怔忪刹,口中喃喃溢出两个字:“……师父?”

然而与人拼斗,最忌分心,青唯这么分神,长鞭的力道尽数柳条卸去,下刻,岳鱼七倒抽柳条,鞭子就落到了他手。长鞭易主,顷刻犹如活了般,犹如吐信的毒蛇,径自击向青唯的面心。

“野当心。”谢容与先步反应过来,拽住青唯的手往后急退,手中扇子抵住鞭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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