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洗襟台,比之金榜题名……

“竹固山当年的耿常,就这么一个义匪。”葛翁道,“不过照看,‘义匪’这两个字,耿常担不上,真正的义匪,像柏杨山岳翀那样的,『乱』世救民,战时守疆,一身忠义肝肠,谁不道一声佩服?耿常这个人么,就聪些罢了,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不管跟商客,还跟官府,交情都不错,你道他为了么,还不为了酒肉钱财。

“可能你们这些年轻一辈的,运势好,生在盛世,感受不深,但们这些老一辈的人,尤其陵川人,就觉得这大周朝啊,前后分成两截。咸和年间的日子,那真的苦,苦得吃了上顿没下顿,一条裤腿恨不得割成两条来穿,一到冬天,山脚下、田地里,一片片的死人。而变化在哪呢?就在十八年前,士子投江。咸和帝老了,畏缩不战,百姓们的日子已经这么苦了,再来外敌跟们抢粮食,们还怎么活?好在咸和十七年七月初九以后,一切都变了。沧浪士子投江,天下震动,长渡河一役随之大胜,先昭化帝继位,励精图治,们这些远在江山边角旮旯的百姓,也能感受到朝廷上下的齐心。”

昭化帝敬士人,重民生,甘听文士谏言,日子一年比一年好,朝廷良策惠及地方,百姓日渐安居乐业,那么从前贫苦上山的山匪,成日所事事,自然就成了患。

有的匪患好解决,县衙上山游说几句,当家就带着喽啰下山找正事干了;有的匪患不好解决,当家的不肯放弃自己地位,藏在深山野林里成日跟官府对着干,时不时下山打家劫舍。还有的匪患,就像耿常这样的,舍点好处,跟官府、商客互惠互利,安事反而数年长青。

“耿常上山前,就竹固山上一个匪寨子的当家,耿常上山后,整合了竹固山十多个寨子,自己做了新的当家。他这个人,有点本事,对待们这些老当家,不杀不赶,反而个个敬为长老。”

么叫长老呢?年纪大,辈分尊。

长老能掌权吗?一座深山也一方江土,江土都易主了,“前朝皇帝”不杀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放权给你?

“十多个旧的匪寨子,就有十多个长老。有的长老咽不下这口气,自己走了,有的长老忍下来,甘心屈居耿常之下,就混个堂主、长使来当。至于么,当年上山,就为吃不饭,到了昭化年,日子过好了,耿常却不愿下山,照样做竹固山的大当家,还自称义匪,就有些瞧不上他。可能为那时竹固山只剩下一个吃闲饭不干正事的长老吧,他也瞧不上,任一个人在西山里住着自生自灭,连寨子里来了新人、贵客,他也不介绍给认识。”

或许也正为此,在日后那一场堪称屠戮的剿匪中,葛翁才得以幸存下来。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好些年吧,直到昭化十三年初,蒋万谦上山了。”

葛翁说到这里,目『色』有些茫惘,“耿常结交广,讲义气,其实那年间,与他结交的商人有很多,几乎都不认识,只一个蒋万谦,他上溪本地人,当年打过几回照面,所以对他有几分印象。

“上溪穷啊,蒋万谦少年时,也就个穷子。不过他为长得好,又有几分头脑,后来东安谋生,被一户富商家的姐瞧上了。那姐姓方,家中的独女,非要嫁给他,还没成亲,就有了蒋万谦的骨肉。富商奈,只能应下这亲事,随后让蒋万谦入赘,手把手教了几年,见他聪,就把铺子的买卖都交给他打点了。

“蒋万谦有了银子,就染上一个『毛』病,赌。后来没过几年,他为流连赌坊,没盯着货,货仓火,屯着的布料一夜间尽毁,方家两代人的买卖非但砸在他手里,还赔了不少银子。他的老丈人为此事,落下疾病,没过两年就世了,之后他的夫人也郁郁寡欢,数月后染疾病逝。蒋万谦痛定思痛,戒了赌,将子交给方家那边的亲戚照顾,带着所剩不多的银钱回了上溪。

“他也时运好,那年上溪山上的桑树丰收,正愁没人来买,他近水楼台,拿手中银子买了桑,雇了十多辆牛车,运东安转手一卖,赚了几番,自此做了桑麻生意。”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