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扫一眼杨廉,在脑中描绘对方大碗饮酒,大块吃肉的画面,线条未成即被打散。

  顾铮默默转头。

  杨御史叔侄都是俊秀清雅之人,此等场景,委实无法想象。

  拿定主意,顾铮顶住压力,意志坚定,绝不能让杨廉捧起大碗。

  为侯府计,不行。

  为亲爹身家性命,更是不行!

  杨御史气不顺,二叔不会找祖父麻烦,和父亲切磋武艺的可能性,高达八成以上。

  不是做儿子的看不起亲爹。

  实在是,在顾铮九年的人生岁月中,自牙牙学语到落地行走,从持笔习字到苦学武艺,轮番比较,几乎没有一样,父亲能超过二叔。

  不,有一样。

  犯二。

  想到这里,顾铮顿生感慨。

  无奈的摇摇头,娘说过,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自家不穷,他却要早早立身,少年老成,撑起门楣,何等无奈。

  不成,不能再想。

  否则,必会生出大逆不道,人子不孝的念头。

  顾侯爷被孙子挡住,心知欠妥。顺势放过两个孩子,许其用小盏。

  刚巧,世子夫人奉上新菜,与顾卿杨瓒见礼。

  称呼上,略有些为难。

  还是顾指挥使解围,道:“嫂嫂唤小叔即可。”

  世子夫人点点头,道:“小叔安好。”

  待杨瓒还礼,转身看到杨廉,取出一只荷包,笑道:“初次见,大娘没什么好东西,这只荷包是大娘亲手绣的,铮哥儿也有。再则,听大娘一句,这酒太烈,不可多饮。”

  话落,退后半步,向顾侯福身行礼。不用婢仆,单手提起三层食盒,轻松离开。

  杨廉握着荷包,疑色重现。

  自家同顾叔家不是亲戚,对吧?

  小叔?

  大娘?

  这称谓,是否哪里不对?

  顾铮见了,立时道:“母亲独我一子,我没有兄弟姊妹,见到廉弟,自然喜欢。廉弟如不弃,唤我一声兄长,可好?”

  感情真挚,话语诚恳。

  杨廉身为独子,在宣府时尚好,入京之后,颇觉寂寞。有杨山杨岗为伴,到底相差十余岁,存在代沟。

  现如今,遇到顾铮,见其和气,予人之感颇类顾伯爷,顿生亲近之意。

  纵使疑惑未消,因其一番话,也被压入心底。

  “兄长。”

  这声兄长,唤得真心实意。

  顾铮颔首,顿觉一股暖流直冲心间,酥酥麻麻,畅怀之感,实难以形容。

  年少的友情,单纯而美好。

  是朋友,更似兄弟。

  顾小世子,杨小百户,因这场相遇,人生道路骤然发生改变。

  年少习字练武,长成晋身朝堂,临阵杀敌。

  友谊与日俱增,心计手段触类而长。联手挖坑,填土埋人的事迹,举不胜举。

  岁月流转,随着谢小状元,顾小榜眼,王小先生,乃至皇太子殿下的加入,正德天子,杨顾谢内阁,锦衣卫南北镇抚司,皆后继有人。

  至于东、西两厂,刘公公和张公公含泪表示,咱家身残志不残,没有亲儿子怎地,咱家有干儿子,一样传承本领。

  甭管明宦还是奸宦,照样后继有人!

  侯府家宴之上,杨廉有顾铮相助,捧着果子露,笑弯双眼。

  人生九载,终于体会到做兄长的乐趣,顾铮责任感爆棚。

  杨御史无法向侄子看齐,端起酒碗,看着清冽的酒水,咽了口口水,颇有些为难。

  喝还是不喝?

  考虑两秒,终咬紧牙关,心一横,就要仰头灌下。

  按照后世的话,毛脚女婿上门,酒量是最重要一关,不能喝也得喝!

  未料想,碗到嘴边,刚刚沾唇,就被顾卿劈手夺过。

  “四郎不善饮,卿代劳。”

  话落,碗一举,头一仰,一饮而尽。

  连续三碗,杨瓒都只沾了沾酒味。顾伯爷全部代劳。

  杨御史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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