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将官边军,巡抚州官以及训导文吏,凡于战有功,都不会落下。

  户部、兵部也可列名。

  都督府又是怎么回事?

  “非止于此。”谢丕继续道,“营州、昌平州、延庆州,都不可遗漏。我同顾兄商议,列出名单,与贤弟一并参祥。”

  接过墨痕未干的几页纸,杨瓒沉默。

  打仗时,没见几个出面。打赢了,都跳出来摘果子?

  昌平知州和卫学训导临战不惧,为接应边军,死在鞑靼刀下,当为英魂。延庆和营州上下,除武将调兵,卫卒出战,有文官什么事?

  名单之上,文官明显多于武将。

  州县七品列百户之前,死战的边军,凡总旗以下,无一具名。

  想起老边军嘶哑的吼声,杨瓒垂下双眼,冷意自足底蔓延,全身似被冻僵。

  观其神情,谢丕不禁苦笑。

  “我知贤弟不忿,为兄又岂是甘心。然形势如此,此战之后,你我必要归京。北疆之地,仍需此辈镇守。”

  分润战功,实出不得已。

  巩固边防,戍守边镇,该给的好处必须给。就算是割肉,也不能嫌疼。不求各个如才指挥使一心为国,能少出几个孙同知之流,少拖边军后腿,也是好的。

  不合理?

  官场战场,不合理的地方还少吗?

  出自谢府,又随李东阳学习,谢丕对官场的熟悉,远超过杨瓒。

  “杨贤弟,此事不能不为。”

  杨瓒依旧沉默,抓着名单,指尖竟有些发白。

  正在此时,帐外突起喧哗。

  一阵马嘶,继而是阵阵欢呼。

  似预感到什么,杨瓒心头急跳,不顾谢丕和顾晣臣诧异的目光,起身走出营帐。

  营地之前,数名骑士正翻身下马。

  被簇拥在前者,一身黑甲,盔缨鲜红。

  大步走来时,煞气未散。俊容之上,似凝结冰霜。

  “顾同知?”

  三字出口,手腕已被扣住。

  掌心的热度,顷刻穿透袍袖。

  一瞬间,杨瓒眼底微痛,喉咙发干。满心满眼,俱是身前之人,再出不得半声。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冲击

  

  杨瓒晕倒了。

  在医帐前,当着全营人的面,脸色苍白,软倒在地。

  霎时间,空气似被冻结。

  顾卿弯腰,抱起杨瓒,黑眸凝结,周身似有煞气席卷,无人敢近半步。

  伤兵营前,李大夫正在熬药,想起满营伤兵,见底的药箱,颇觉棘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有伤药,纵然医圣再世,也将束手无策。

  杨御史的几瓶伤药,效果极好,奈何分量太少。想救治这么多伤兵,实如杯水车薪,完全不可能。

  想救人,还需朝廷下旨,从边卫调运。

  天寒地冻,大雪封路,一来一往又将耗费不少时日。伤重者恐难保全。

  想到这里,李大夫连声叹息。

  正发愁时,头顶突然罩下一层阴影。来不及反应,已被来人架住胳膊,二话不说,抬起就走。

  “我的药!”

  “小心我的药!”

  “徒儿!”

  惊呼数声,人已被拖走五步。

  “徒儿,看着药!”

  听到声音,徒弟跑出营长,李大夫早在十步之外,双脚不沾地,药箱都被带走。

  “师父?放开我师父!”

  见师父被架走,徒弟大急,就要提步来追。

  “不必跟着我,我没事。熬药,先看着药!”

  认出来人是赵横,李大夫不再挣扎,扬起嗓子,止住徒弟。见对方焦急之色稍缓,顿了顿脚,终回身熬药,才转过头,问道:“赵校尉,如此匆忙,可有人受伤?”

  “事出紧急,还请见谅。”

  话落,赵横没有多做解释,加快脚步,很快穿过大片营地,停在一座新搭的帐篷前。

  中军大纛立在左侧,数名守卫手按长刀,神情紧绷,如临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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