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品级比他高,却自称末将,比起不叫“兄长”,更让他头皮发麻。

  果然被坑的次数多了,疑心也随之加重?

  “既如此,便依顾同知之意。”

  顾卿领命,当即点出五百骑兵,均单人双马,斥候更是一人三马。卸下累赘之物,仅携兵器和两块硬饼,连水囊都丢在身后。

  “口渴无碍,沿途有雪。”

  听到此言,顾鼎不发一语,仰头望天。

  以边军的条件要求京卫,是否过了点?

  顾卿挑眉,既奉皇命至北疆御敌,自然要按照边镇的规矩。全照京中章程,还打什么仗。

  “军情十万火急,末将先行一步!”

  话落,顾同知挥鞭打马。

  朔风卷过,骏马打个响鼻,扬起前蹄,猛然一跃,跨过地上一截断木,如黑色闪电一般,破开白色雪幕。

  黑色铠甲,盔缨鲜红,一息千里,片刻只余一道残影。

  “跟上!”

  “驾!”

  五百骑兵,三十是侯府伯府护卫,当先策马扬鞭,紧追顾卿而去。余者不甘落后,鞭声接连炸响,轰隆隆的马蹄声响彻雪原。

  彤云之下,纷飞的大雪似被煞气凝结。飞溅的碎冰,刹那聚集成片白雾。

  “加速!”

  顾鼎拉紧缰绳,望着消失在雪中的背影,不禁忆起戍卫北疆时日。

  蓟州风冷雪寒,顾侯以罪臣升任卫中指挥,顾鼎顾卿却不得袭职,从军之后,仍要从兵卒晋身。

  顾鼎戍卫城池,日夜轮值,每遇游骑扰边,都要拼命。

  顾卿自请为夜不收,迎风冒雪,潜入草原,几番九死一生。

  不过几年时间,记忆竟变得模糊。

  几乎记不清,究竟有多少次,他重伤昏迷,艰难闯过鬼门关。也想不起,兄弟自草原归来,有哪次不是身染鲜血,满面煞气。

  堂上到底拍碎几张桌子,抽断多少根马鞭,已不可追溯。

  仔细想想,他和兄弟鞭不离手,和亲爹绝对有莫大关系。

  被抽的次数多了,自会产生烙印,以为鞭子是人间利器。以致心慕手追,步上亲爹“后尘”,也算不上出奇。

  摇摇头,抛开突生的杂念,顾鼎唤来随军主簿,命其督粮车殿后。亲率两千骑兵步卒,倍道而进,往镇虏营方向飞驰而去。

  “遵命!”

  主簿应诺,留下一百步卒,三百车夫,驱赶骡马,牵引数十辆大车。

  顾鼎扬鞭,骏马超尘逐电,速度丝毫不逊于顾卿。

  骑兵尚能赶上,步卒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两条腿如何能追上四条腿?

  可惜,顾总戎半点不体恤下属,径直策马扬鞭,背影越来越小。

  众人不敢抱怨,更不敢拖延,为免军法处置,只能咬紧牙关,奋力迈动双腿,拼老命向前追赶。

  走急奔马,潜力无穷。

  被逼到份上,两条腿跑出四条腿的速度,硬生生看愣同袍车夫。

  “我的个乖乖,眼花了不成?”

  坐在大车上,主簿惊掉下巴,连乡音都冒了出来。

  这是四体不勤,三五日方才一操的京卫?

  转念一想,万事皆有因,必定是心忧北疆战事,爱国之情使然!

  志士,英雄!

  主簿顿生豪情。

  “我等也不能落后!”

  将兵志坚,杀敌心切,何愁危急不解,鞑靼不灭!

  “快,跟上总戎!”

  “是!”

  车夫甩起长鞭,声声鞭花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