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陛下,臣以为,寻粮之事赶早不赶晚,当尽速进行。户部和光禄寺不能操之过急,徐徐图之,水滴石穿,方为上策。”

  “恩。”

  朱厚照再次点头,道:“我听杨先生的。”

  “陛下圣明!”

  君臣秉烛夜谈,看架势,是要补回落下的弘文馆讲习。

  丑事末,仍不见天子有歇息之意。

  张永在一旁伺候,换过五壶热茶,送过八盘点心。趁着间隙,小心提醒,明日还要赶路,陛下当早些歇息。

  朱厚照一挥手,道:“无碍,朕不困。”

  张永不敢再说,心下决定,再备一辆马车。

  天子说不困,伺候的人却不能大意。万一路上打哈欠,总不能和杨御史挤一辆车。

  在皇庄盘桓两日,清晨时分,按照计划,天子起驾。

  朱厚照精神奕奕,坚决不上马车。

  “朕骑马。”

  杨瓒哈欠连连,困得睁不开眼。告罪一声,一步三晃,攀上车辕。

  眼角带着泪花,视线模糊,看人重影。

  上车时,险些撞到额头。顾鼎扶了一下,方才坐稳。

  “多谢。”

  “无需客气。”

  杨瓒笑意朦胧,唇色樱红。

  顾鼎心头微跳,连忙晃晃脑袋,下意识后退半步。待车门关上,扫视四周,威胁的眯起双眼。

  金吾卫目视前方,用行动表示:佥事放心,属下什么都没看见!看见也打死不说!

  伯府护卫挑眉,笑看顾世子,一样表明:佥事放心,卑职回去,定然半点细节不漏,全部禀报伯爷。

  顾鼎跃身上马,握紧缰绳,心中暗道,此番归京,如二弟来找他较量,是跑还是跑?要不要请调他处,避上一避?

  北风烈烈,旗帜飘扬。

  定武卫官兵开道,皇庄管事领众人跪拜恭送。

  朱厚照挥舞马鞭,当先疾驰而出。

  顾鼎立即策马跟上。

  骑兵过处,马蹄溅起碎雪,仿佛腾起一阵白雾。

  马车中,杨瓒连打两个哈欠,盖上斗篷,靠在车壁,随车厢晃动昏昏欲睡。

  车轮压过积雪,留下两行深深的辙印。偶尔碾过藏在雪下的石块,发生短暂颠簸。

  晃动中,杨瓒愈发困意朦胧,终于身子一歪,睡了过去。

  中途,天空又飘起雪花。

  探路的骑兵折返,翻身下马,禀报天子:“前方三百米即是郑村坝!”

  “好!”

  朱厚照大喜,不顾大雪,下令人马加快速度。

  顾鼎欲言又止,看看天色,终究没有阻拦。

  雪花纷纷扬扬,鹅毛一般。

  伯府护卫出身北疆,定武卫官兵常年戍卫城头地堡,再大的雪,仅是打两个喷嚏,跺跺脚,不觉什么。

  金吾卫多是京城良家子,百户以上,一半出身功臣勋贵。平日戍守京城,风吹不到雨淋不着。不遇战事,操练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良好的骑术,不是训练所得,竟是闲暇里奔马打猎之故。

  猛然在大雪中行军,半点准备都没有,速度立时慢了下来。

  朱厚照心急,不停挥鞭。

  大氅翻飞,浓墨一般的色泽,漫天银白之中,格外醒目。

  定武卫和伯府护卫不离左右,张永抓紧缰绳,紧随圣驾,骑术比寻常卫军都高上一截。

  相比之下,金吾卫的表现实在差强人意。

  顾鼎出身北疆,凭战功升迁。早对卫中情况有所不满。想改变,却连遇阻挠,实是有心无力。

  如今丢人丢到御前,新仇旧恨叠加,顾佥事扬起鞭子,不想打马,只想抽人。

  顾卿鞭子用得好,顾鼎亦然。

  可惜,金吾卫不比锦衣卫,顾佥事的这项本领,很长时间没有用武之地。现下里,顾佥事胸积郁火,眼带煞气。

  回京之后,甭管指挥同知,谁的面子都不给,手下这些实在欠收拾!

  即便有风雪阻挡,三百里的距离,纵马飞驰,也是转瞬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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