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顾鼎忽又说道:“陛下有意归京,不妨先往郑村坝。”

  郑村坝?

  朱厚照抬头,问道:“这也是李阁老之言?”

  顾鼎摇头,道:“回陛下,臣知陛下有太宗皇帝之志,欲策马草原,扫平鞑靼。然临近年关,天寒地冻,确非北上良机。太宗皇帝靖难之时,领八万骑,于郑村坝大破南军五十万。陛下欲睹太宗皇帝功绩,无需急往草原,此处亦可。”

  朱厚照明显意动。

  杨瓒挑眉,看向顾鼎。

  该说果然是兄弟?

  这份心计和反应速度,当真令人佩服。

  察觉杨瓒视线,顾鼎侧头,眉眼稍弯,黑眸湛亮。

  如果将顾卿比作冷玉,光华耀目,却如天际星辰,冷辉慑人。顾鼎则如红宝,暖色掩藏棱角,不见笑意,仍予人开朗亲近之感。

  杨瓒凝眸。

  同样是美人,他对顾卿动心,初相识便有些想入非非。面对顾鼎,却生不出任何心思。

  难不成,透过外表,他更喜欢顾伯爷的内在美?

  念头闪过,耳际嗡鸣。

  杨御史被自己雷到,当场石化。

  斟酌再三,朱厚照终于没能扛住“孝”字。

  “暂留两日,待谷伴伴返回,即往郑村坝。”

  “是!”

  顾鼎没有多言,行礼退出室外。

  随行的金吾卫早分散开,守住客栈前后两门,唯恐天子任性,再次偷跑。

  伯府护卫对侯世子十分熟悉。见顾鼎行来,当即抱拳行礼。

  “见过顾佥事!”

  熟悉归熟悉,众人都明白,自伯爷离开庆平侯府,兄弟分支,侯府同伯府,世子同伯爷,再不同以往。

  故而,几名护卫均称“佥事”,而不是“世子”。

  既然是两家人,理应照规矩来。何况自家都是锦衣卫,和金吾卫算不上针锋相对,关系也没好到哪里去。

  “赵护卫。”

  顾鼎还礼,面上依旧带着笑容。

  “二弟一向可好?”

  “回佥事,伯爷甚好。”

  “我闻二弟奉旨出京,往江南去了?”

  “回佥事,事关机密,恕卑职不敢应答。”

  点点头,顾鼎没有追问,反而话锋一转,道:“随天子出京之人,即是都察院佥都御使杨瓒。”

  “回佥事,正是。”

  “现今,杨御史仍借住伯府?”

  赵护卫神情不变,吐出硬邦邦两个字:“的确。”

  顾鼎心头微动,笑容敛去三分。

  “这么说,事情是真的了?”

  赵横诧异,什么真的?

  “先时堂上寿宴,二弟说了些话,我本以为是醉言,没想到……”

  忆起前事,顾鼎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没有继续再问,自顾自转身,看向二楼客房,满面沉思。

  赵横愈发不解。

  伯爷回侯府贺寿,是老六跟着。当时,他正给杨御史赶车,不知详情。听老六回来说,席间一切正常,外人离开后,伯爷随老侯爷进书房,隐约说了些什么,老侯爷气得摔了砚台。

  想起伯爷离京之前,梅树下那一幕,赵横拧起眉头。

  如果是这事,着实有些难办。

  伯爷和杨御史的事,在弟兄们眼里算不得什么。侯府的人会如何想,他却拿不准。

  按理,已经分支,无论伯爷做什么,那边都管不着。可孝道压着,老侯爷真的发话,伯爷左右都是为难。

  “啧!”

  赵横撇撇嘴。

  要么说,家大业大就是麻烦。

  像他,无父无母,无兄弟姊妹,被个老军户收养,送养父归西,孑然一身,别说找男人,再出格的事也没人管他。

  现如今,只望侯世子别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