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礼毕,天子步下御阶,登御辇,往仁寿宫诣三位长辈。

  群臣恭送天子,其后退出奉天殿,离宫还家。

  杨瓒行在路上,心思百转,眉头紧蹙。谢丕唤了两声,硬是没听见。

  将要行出奉天门,谢丕快走几步,提高声音,道:“杨贤弟,且慢一步!”

  “啊?”

  杨瓒终于回神,转头看向谢丕,表情中满是疑惑。

  “谢兄叫我?”

  “正是。”赶上杨瓒,谢丕皱眉道,“杨贤弟可是遇到难事?”

  “谢兄何有此问?”

  “方才在奉天殿中,贤弟神情似有不对。”谢丕道,“不只是为兄,几名御史和给事中也频频侧目。如有难事,贤弟可同为兄商量。在宫中还是谨慎些好。”

  杨瓒微惊,不禁汗颜。

  “多谢兄长提醒,瓒今后必定小心。至于难事,确有一桩,尚可解决,暂不必烦劳兄长”

  谢丕有些不信,“果真?”

  “瓒从无虚言。在兄长面前,更是如此。”

  想起几次被杨瓒坑,谢丕嘴角抽了抽,很想问问,贤弟说这话,不觉得亏心?

  半点不亏心。

  杨瓒面无惭色,一派坦然。

  “贤弟果非常人。”谢丕嘴角抽得更厉害。

  “谢兄长夸奖。”

  谢郎中想给自己两巴掌,没事操哪门子心!有这时间,半部兵书都能读完。

  出了奉天门,杨瓒吩咐车夫,不回长安伯府。

  “去南镇抚司。”

  去哪?

  车夫僵了一下,表情骤然一变。

  凡北镇抚司出身,听到“南镇抚司”四个字,多数都是一样反应。

  “杨老爷要去南镇抚司?”

  “正是。”

  “一定今日?”

  “一定。”

  杨瓒主意已定,车夫不能抗命,一边甩动马鞭,一边在心里哀叹,平日躲都来不及,今天自己送上门,被几个弟兄知道,必定会笑破肚皮。

  谁让他硬是抢了给杨老爷赶车的差事?

  被人笑,也只能认了。

  马车行过长街,车角悬挂的琉璃灯微微晃动,映着阳光,折射七彩光芒。

  车夫取近路,穿过东、南两城街市。

  相比东市繁华,南市更为喧嚣热闹。

  临街房屋高矮错落,挂着各种幌子,或茶楼酒肆,或点心杂铺。

  比起东城的整齐有序,鳞萃比栉,南城布局微显杂乱,靠近内城,愈发显得拥挤。

  “正月里,还不是那么热闹。”车夫道,“赶上春秋时节,有市禽蛋的农人,货牛马的行商,南城更热闹。”

  马车行过处,路旁的摊贩货郎纷纷避让。

  南城的路本就不宽,再被摊贩占地,更显得拥挤。人多时,必会捱三顶四,连转身都困难。

  南镇抚司衙门,即在南城中心处。

  一样的大门破旧,石兽皲裂,墙头长草,同北镇抚司衙门极其相似。

  不看守卫在门前的校尉力士,谁也猜不到,这栋破房子里,行走办事的是锦衣卫。

  “翰林院侍读学士杨瓒,特来拜会赵榆赵佥事。”

  话落,杨瓒递上名帖,并有顾卿留下的牙牌。

  “翰林院侍读?”

  南镇抚司和北镇抚司同为锦衣卫,却属两个系统。杨瓒在北镇抚司内人缘好,不代表南镇抚司的人也会给他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