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杨瓒没有再迟疑,当着两人面,展开厚厚一叠供词。

  他确实好奇供词内容。到底有什么秘密,使得南镇抚司佥事跑来诏狱。

  想过多种可能,压根没有想过,顾卿看不懂海图,赵佥事实是他请来的“外援”。

  接下来小半个时辰,赵榆一心临摹海图,改正图上几点错误,将临海州县一一勾画注明。近旁以汉文备注,比原版更为详尽。

  杨瓒静心翻阅供词,见到番商买通府衙通判,暗中走私货物谋取暴利,并为倭寇传递消息,帮海盗销赃,不禁愤气填膺,恨得咬牙。

  翻过两页,看到番商意图偷盗海匪藏宝,抢挖倭人银矿,狠坑昔日“贸易伙伴”,又觉好笑。

  王八配绿豆,破锅陪烂盖。

  不管海盗还是倭人,遇上这几个见钱眼开,除了金银什么都不认的番商,落得个血本无归,赔得当裤子,都只能认命。

  自己怪错事做多,不积德,怨不得旁人。

  “人才啊。”

  私通倭人固然可恨,但能掉头坑对方一把,也算是将功赎罪。

  善加利用的话……

  杨瓒托着下巴,双眼微眯,嘴角轻勾,笑得很是不怀好意。

  顾卿频频转头,眉尾几乎飞入鬓角。赵榆停下笔,仔细打量杨瓒,眼神微闪。

  笑成这样,是想坑人,还是坑人?

  看样子,挖出的坑还不浅。万一掉进去,不摔断腿,也休想轻易爬出来。

  又过半刻,全图完成,墨迹渐干。

  赵佥事放下笔,取过布巾,擦了擦手。

  如杨侍读这般人才,留在翰林院抄录做学问,着实是浪费。调入锦衣卫,肯定大有前途。无奈其是科举晋身,又没有勋贵功臣背景,此事也只能想想。

  赵榆摇摇头,叹息一声。

  人才难得,实在是可惜。

  不知赵佥事所想,杨瓒一心翻阅供词。看到最后一页,脑中闪过多个念头,都有几分拿不准。

  为藏宝和银矿,的确值得冒险。但在动手之前,必须做最坏考虑,准备好应对各方阻力。

  其他不提,单是遣船出海,就是个大问题。

  福船没有,调动战船和马船,必定惊动朝中。

  打渔用的小舢板,倒是可以下海。但想穿过湍流,登上海盗藏宝的岛屿,实是没有半成可能。侥幸登陆,寻到藏宝,怎么运回来都是个问题。

  木盆航海的技能,属倭人独有,他人没法仿效。

  空对宝山而不得入,大概就指眼下这种情况。

  供词放到桌上,杨瓒颇有几分郁闷。

  “杨侍读何故叹气?”

  “一言难尽。”

  杨瓒摇摇头,现出一丝苦笑。视线定在藏宝的海岛,很是无奈。

  海盗藏宝不得,倭人银矿更是想都别想。

  “杨侍读所忧者,本官亦能猜到几分。”赵榆道,“此事虽难,却非不可为,单看杨侍读如何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