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顾卿唤来狱卒,为赵榆引路。

  “三名番商,自称黑衣大食后裔。户籍在宁波府,路引乃府衙开具。”

  赵榆点点头,斟酌片刻,既了解话中未尽之意。

  仅是番商同贼人勾结,问题尚好解决。怕只怕,府衙内部被买通,或是有当地大族牵涉在内。那样一来,想查明此事,恐怕要大动干戈。

  事闻朝中,必当掀起波澜。

  浪头打下来,劲道绝不会小。不知牟指挥使能不能扛得住。

  赵榆咂咂嘴,要不然,向指挥使建议,拉东厂“下水”?

  反正在朝官眼中,厂卫狼狈为奸,沆瀣一气。遇到这样的“好”事,锦衣卫自然不能独享。

  赵榆笑呵呵向外走,中途忽然停住,转身问道:“本官闻得,顾千户同翰林院侍读学士杨瓒关系莫逆?”

  “杨侍读暂住下官家中。”

  “哦。”赵榆点头,“甚好。如有机会,本官欲同杨侍读一晤,可请顾千户帮忙引荐?”

  “佥事有意,下官自当从命。”

  “多谢。”

  赵榆颔首,又指向海图,道:“这几座海岛,上边标注的东西很有意思。如这五人是知情者,千户不妨多问问。”

  “有意思?”

  “很有意思。”

  赵榆不只认识海图,更认识图上的文字。

  “不是金银就是珍珠,千户不觉得有意思?”

  话落,赵榆摆摆手,前往关押疑犯的囚室。

  刑房门关闭,铁石摩擦,发出一声钝响。

  顾卿转过身,冷冷的看着五名壮汉。

  后者听到赵榆的话,心知事情瞒不住。他们能扛住鞭子,那几个番商瞧着就是软蛋。

  抛开最后一丝侥幸,五人终于开口,将抢劫海图的目的和盘托出。

  “我等抢夺海图,不为其他,只为图上银矿及倭人藏宝。”

  银矿?倭人藏宝?

  顾卿挑眉,再看海图,发现仍是看不明白,表情更冷。

  见千户脸色难看,校尉力士会错意,又举起鞭子。

  壮汉们齐齐吐血,很是哀怨。

  不说要打,说了也要打。

  就算最没人性的海盗,也不会这般凶恶!

  还让不让人活?

  诏狱中,番商和壮汉心肝发颤,一片水深火热。

  灯市内,朱厚照左手提灯,右手握着两个糖人,看什么都好奇。

  杨瓒随驾,提着一盏绘有花鸟虫鱼的走马灯,不时为朱厚照讲解灯上的故事,偶尔驻足某个摊位,等天子猜谜。

  发现天子皱眉,杨侍读立即让开位置,笑眯眯抬手,请谢丕顾晣臣上前。

  “还请两位仁兄帮忙。”

  他不会猜谜,早有备案。

  有两位货真价实的大才子在,也轮不到他出场。

  没法拒绝,两位被坑的才子只能认命。几次下来,随行家人都没能空手,彩灯不算,作为彩头的笔墨纸砚、钗环玉佩堆成小山。

  锦衣卫忙着搭建“人墙”,没法帮忙。王忠和严嵩自告奋勇,为天子提灯。

  “卿等果然忠心。”

  忠心?

  王给谏和严给谏互相看看,除了苦笑,唯有苦笑。

  不过,能在天子跟前混个脸熟,也算得偿所愿。

  从街头走到巷尾,凡是有灯谜的摊位,都遭到一行人的“扫荡”。

  才高八斗的谢丕,足够让摊主头疼,加上学富五车的顾晣臣,堪比台风过境,席卷起来,不留半点渣滓。

  两人合力,压根没有猜不出的灯谜。

  如果不是人太多,怕坏了生意,左右摊位的工匠商人当真想挥舞扫把赶人。

  这是猜谜?

  分明是砸场子!

  好在谢状元和顾榜眼知晓人情世故,没把事情做绝。既让朱厚照拍手,又给摊主留下余地。

  几次下来,朱厚照对两人观感大好,不及杨瓒地位,也多出几分亲厚。

  离开最后一个摊位,朱厚照手里的糖人只剩细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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