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张鹤龄没有继续骂,瞪着杨瓒,浑似在看一个疯子。

  “侯爷不骂了?”

  张鹤龄继续瞪眼。

  “如果侯爷不骂了,下官有几件小事欲向侯爷请教。”杨瓒笑笑,又走近些,蹲下身,道,“不知侯爷可能为下官解惑?”

  哼了一声,张鹤龄扭过头。

  “侯爷不出声,下官就当侯爷答应了。”

  “你……”

  “侯爷,”杨瓒陡然收起笑容,掀开随身木盒,取出明晃晃一把金尺,“此乃先皇御赐之物,代表什么,侯爷可知?”

  听闻此言,张鹤龄陡然瞪大双眼。

  “你敢?!”

  “下官敢不敢,侯爷当真想试一试?”杨瓒挑眉,金尺敲在掌心,“天子身前的刘公公,二十尺不到,便昏厥在地。侯爷强健,想必能多撑些时候。”

  云淡风轻,好似在闲话家常。

  张鹤龄瞪大双眼,喉结上下滚动。

  东厂和锦衣卫不敢动他,一旦太后震怒,百官参奏,王岳和牟斌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杨瓒则不然。

  手握先皇御赐金尺,今上都要顾忌几分。纵然事后追究,将他剥皮断骨,千刀万剐,也抵不过自己这顿打。

  更甚者,杨瓒手下没有轻重,将他打死……左思右想,张鹤龄额头冒出冷汗,心底发虚,终于晓得了害怕。

  嚣张跋扈之人,往往更加惜命。

  张氏兄弟便是真实写照。

  “侯爷想通了?”

  张鹤龄不甘点头。

  杨瓒看向顾卿,得对方示意,方开口道:“敢问侯爷,侯府中可还有秘密之处,可隐藏信件等物?”

  乍听此言,张鹤龄神情微变。

  “那就是有了?”

  不等他回答,杨瓒又问道:“可在后厢?”

  “……是。”

  “与侯爷私交甚笃,常有书信金银往来的藩王,除晋王和宁王之外,可还有他人?”

  张鹤龄张开嘴,一个名字哽在嗓子眼,要吐不吐。

  “侯爷,”杨瓒的声音更加温和,“正如侯爷先前所言,您是太后亲弟,天子亲舅。说一句不入耳的糙话,不识字的白丁也晓得胳膊肘不能往外拐。”

  “天子若记得我这个舅舅,怎会如此待我?!”

  “侯爷慎言!”杨瓒肃然神情,“下官斗胆,说句不敬的话,天子若是不顾念亲情,您连守泰陵的机会都未必有。”

  “……”

  “天子好,您才能好。”杨瓒顿了顿,忽然加重语气,“不提汉唐前宋,只观本朝,前车之鉴比比皆是。您可曾想过,帮着外人,最后会落得什么下场?”

  张鹤龄垂下头,冷汗沾背,脸颊抖动,却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恐惧。

  话至此,杨瓒没有继续说。站起身,重将金尺收回木盒。

  许久,寿宁侯才抬起头,沙哑开口,道出一个名字。

  “安化王朱寘鐇。”

  六字出口,就像开启水闸,张鹤龄再无隐瞒,将同安化王的来往全部道出。

  原来,比起晋王和宁王,他同安化王的交情更为深厚,可追溯到继承父爵之时。

  “宁夏贫瘠,且临草原。其常在信中言,望我在天子面前美言,许其恢复护卫,增设军屯,并请朝廷多发军饷兵甲。”

  “只是这些?”

  “每隔三月,安化王府便会遣人来京,多假以行商之名,打探京中想消息。若人不来,多通以书信。”

  杨瓒沉默不言,张鹤龄继续道:“先帝大行之前,朝廷发五千万盐引,安化王有意插手。提前遣人送信,告知已通过庆云侯府打点南京户部,将以补残盐之名,奏买长芦两淮盐引。书信皆藏在后厢青砖之下。”

  说到这里,张鹤龄咽了口口水,“先时锦衣卫未能找到,今遭大火,恐多已不存。”

  庆云侯府?

  杨瓒蹙眉,实在没有半分印象。

  顾卿侧身半步,在杨瓒耳边低语几句,后者瞠目,半晌没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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