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世态炎凉,破鼓乱人捶。

  兄长为何就是不明白?

  “我是天子亲舅,太后亲弟,先皇亲封的侯爵!”被左右卫军拦住,寿宁侯兀自高叫,“你是什么东西,区区阉奴,三番两次在本侯面前放肆!”

  “呦呵!”中官拢着袖子,听着寿宁侯叫骂,非但不怒,反而笑着弯腰,行礼道,“侯爷说的对,是奴婢失礼。”

  这一弯腰,反倒让寿宁侯愣住了,下意识看向身后。

  建昌侯没有睁眼,脸色更加惨白。

  “来人呐。”

  中官直起身,笑得愈发恭敬,道:“侯爷金贵,咱家带来的都是粗手,伺候得不周到。将侯府的下人叫来,安排着伺候两位侯爷。”

  束铃领命,同两名卫军一并转身。

  中官脸上带笑,眼中却无半丝笑意。

  宦官最忌讳的词,不是“奸宦”,也不是“佞幸”,而是“阉人”!

  寿宁侯这番大骂,逞一时痛快,必要付出惨重代价。

  侯府家人自然不敢要了他的命,但一路之上,直至到达泰陵,他的日子定不会好过。

  天高皇帝远,谁管你是侯爷还是外戚。既然世世代代都走不出笔架山,离不开天子陵寝,身份地位都成虚话,侯爵庶人有什么区别。

  落到如此地步,不敢埋怨天子,只能将矛头对准张氏兄弟,发泄满腔怨恨。至于张氏兄弟风光时,自己也跟着仗势肆行,早被抛到脑后。

  随行的东厂番子将寿宁侯拖出木屋,建昌侯神情木然的跟在其后。

  门外停着两辆马车,守在车旁的,除了护送的卫军和番役,均是两府家人。此刻,众人脸上再无往日的恭敬讨好,看向两人,尽是咬牙切齿,瞋目裂眦,似要生啖其肉。

  卫军翻身上马,打开旗帜,正要启程。忽见有数匹快马和一辆马车从官道驰来。

  “停!”

  分辨出骑士身上的锦衣,一名东厂番子立刻凑到马车前,透过窗口对中官道:“高公公,是锦衣卫的缇骑。”

  “缇骑?”中官推开车门,奇怪道,“东厂早领了这档差事,锦衣卫来凑什么热闹?”

  “公公,奴婢瞧那架势,应是朝这边来,要不要等等?”

  中官沉吟片刻,让番子传话,暂下旗帜。

  他倒要看看,这些缇骑究竟是何来意。

  “咴——”

  将到近前,马上骑士猛然紧拉缰绳,骏马嘶鸣,前蹄扬起,落地后,踏起大片尘土。

  中官离开车厢,扶着车栏,停在车辕上,看向马背上的红衣千户,双目微闪。

  “来者何人?”

  来人取下腰上金牌,道:“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顾卿,奉牟指挥使之命查办京城起火一案,请东厂颗领班行个方便。”

  “顾千户?”

  中官笑了,无需人搀扶,自行跃下车辕,几步迎上前,道:“咱家高凤翔,千户有礼。”

  “高公公客气。”

  顾卿翻身下马,抱拳回礼。

  “京城大火,厂公也是下令严查。这些日子抓的人不少,有用的口供却没几条。”高凤翔顿了顿,压低声音,道,“牟指挥使派顾千户来,可是有了什么线索?”

  说着,侧头瞄一眼坐着寿宁侯和建昌侯的马车,其意昭然。

  “不瞒高公公。”

  顾卿同样压低声音,简述几句,高凤翔立时双眼发亮。

  “可确实?”

  “还要问过。”顾卿道,“若能问出线索,高公公亦有功劳。”

  “咱家先谢过千户!”

  两人说话时,随缇骑前来的马车里有了动静。车门推开,一身玉色儒衫的杨瓒跃下车辕。

  杨瓒不认识高凤翔,对方却认识他。

  凡在朱厚照身边伺候的,谁不晓得这位杨侍读不一般。手握先帝御赐的金尺,又得今上信任,不出意外,日后必定飞黄腾达。

  “杨侍读,咱家有礼。”

  “恕在下眼拙。”眉眼微弯,杨瓒笑得温和,“公公可是天子身前伺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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