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几人一番讨论,都有所收获,不由得感叹:圣人道“三人行必有吾师”,不愧为至理名言。

  京城之内风云际会,暗潮汹涌。

  几百里外的保安州涿鹿县则是白幡高挂,愁云惨淡。

  杨氏祠堂前,无论男女老幼皆是腰系麻带,头缠白巾。

  祠堂内,十六个牌位,十六口棺材,昭示着一场血淋淋的惨事。

  杨氏族长伛偻着身子,似瞬间老了十岁。杨氏丁男立在堂内,老者失声痛哭,壮者握拳咬牙,幼者懵懂嚎啕。

  哭声迎着北风,扯着白幡,道不出的凄凉。

  祠堂外,族内的妇人亦是哭声阵阵,不平、冤屈、怨恨,都凝在哭声中,久久不散。

  许久,祠堂门开,族长当先走出,询问一跛着脚、头上亦有伤的族人:“四郎家可安顿好了?”

  族人哆嗦着嘴唇,话中带着哽咽。

  “四郎的两个兄长都没了,三叔撑着一口气,说……”

  “说什么?”

  “说让族长放心,他不会死,不能死。就算和天挣命,也要撑到四郎金榜题名,撑到闫家遭报应一日!”

  “三弟啊!”

  听闻此言,杨氏族长终支撑不住,悲呼一声,老泪纵横。

  

  第八章 消息

  

  不知不觉间,半月过去。

  杨瓒关门苦读,白日闻鸡起舞,夜间秉烛达旦。不至头悬梁锥刺股,也有了拼命三郎的架势。

  功夫不负苦心人,如此勤学苦练,毛笔磨秃三支,策论总算小有所成,连写出的字都好上许多。虽不及杨小举人,却也有了几分风骨。李淳三人见过,都是连连点头,发出赞叹之声。

  杨瓒不以为意,决心勤练台阁体。

  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比谁都清楚。哪怕再穿十次,也达不到王圣、颜圣半分。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达不到那个层次,就别想着蹦高。

  无规矩不成方圆。

  与其耗费心思,画虎不成,倒不如中规中矩,脚踏实地。

  横平竖直,字字分明,让人看得舒心,于殿试大有裨益。

  挥洒自如,写一笔狂草,的确有个人风格。奈何阅卷官看得心烦,天子也未必欣赏,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打定主意,杨瓒勤练策论之时,愈发重视起字体规整。

  予人刻板印象不打紧。

  初涉官场,被人视做古板,总比机灵过头要好。

  书童杨土未曾读书,跟在杨瓒身边日久,倒也习得几个字。每日整理杨瓒的手稿,经常念叨:“四郎的字愈发好了。”

  杨瓒轻笑,道:“你才看过几个人写字,就知我写得好?”

  书童有些脸红,仍是不服气,道:“虽没看过他人,但比先时确实好上许多。我嘴拙,说不出好在哪里,四郎却不能不信。”

  “是吗?”

  “正是!”

  杨瓒仍是笑,明摆着不信。

  书童梗着脖子,捧着厚厚一叠手稿,实在不明白,都是做好的文章,为何四郎要烧掉。

  “这些都不成文,烧掉吧。”

  起初,杨瓒有心藏起手稿。

  随后想想,杨土整日跟在自己身边,无论多小心,也总有疏忽的时候。况且,家书已经送出,再做防范,不过多此一举。干脆放开手,将练字的纸交给杨土,让他烧掉。

  杨土向来谨慎,口风也紧,看到杨瓒的手稿,没有多说半句。

  见此,杨瓒松了口气。

  忠心也好,其他也罢。过了杨土这关,其他都好说。

  这日,杨瓒仍在苦练策论,客栈中突起一阵喧哗。

  笔锋微顿,墨迹落在纸上,杨瓒微微皱眉,道:“你且去看看。”

  “我这就去。”

  杨土答应一声,将半块酥饼一口塞进嘴里,鼓着两边腮帮子推开门,噔噔噔下了木梯。

  不过半晌,房门重又推开,杨土走进来,道:“四郎,是贡院遣人来告,殿试推迟五日,改到下月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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