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记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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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对于任何方而言,诸事顺心。两世所求,失而复得。骥庄上下,根基已定。所谓人逢喜事,莫过如此。若定要说是有何不顺,那便是任森有些纵欲了。

礼尚往来里,眨眼便是元宵。任鑫经手的擂台,气派又结实。任何方在下头看了一会,摸摸自己易的容,飞了上去。

任何方虽不曾使用师门轻功,动作却自有过人的利落美妙,加上他特地穿了一袭锦衣,佩了一条镶金软剑,脚踏青云靴,顶冠白玉簪,年纪不大,面容清俊,顿时招徕众人一片喝彩。

立时又个黝黑汉子,忍耐不住,大喝一声,也跳了上去。

任何方纯粹玩闹,他此生擂台走过路过看过的,倒是不少,跳上去的,却是头一回。用一成不到的师门心法,再辅以一套最简单不过的剑法,转眼便打发了两个不上台面的,玩得真是开心。正角儿都不会在这时便上来,他自觉身子酸痛尚可忍耐,心道再一会会,再玩几个就好。

然而下一个人,却远远出乎意料。

"森?"任何方眼看着任森一步步踏上擂台,好久不成言语。

任森不答,面沉如水,垂眼盯着地上,拔了剑,斜斜指向任何方足下,竟是江湖上邀招的礼数。

任何方盯着他半晌,搭在腰上软剑处的手指松了紧,紧了松,到底垂回身侧,一扁嘴,转身跳下台去。

台下一片倒彩。

任森不曾料到竟是这个结果,一愣,抬眼寻他身影,任何方却已经没入人群,倏然不见。

却有一袭白衣落上擂台,正是任骉,气急败坏道,"公子不过喜欢热闹了些,又不是没分寸的,你犯得着那般小心眼,拿剑指着他么?!"

任森心中一惊,即刻觉察前前后后诸多不对。他之前不过不敢深究,加上两人都是诸事繁复,才会误了半月有余。听得此话,顿时恍然,待去寻任何方,却被任骉拔剑拦住,耳边闻得传音入密,"莫坏了公子的布置,你我久不得切磋,今日便好好较量一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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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森和任骉的确久未过招,两人同门所出,均是一等一的武艺,顿时剑光一片,人影如风,台下一干人看得瞠目结舌,暗叹--乖乖,这才是真家伙......怪不得那些马贼都改行吃素了!

任森无心恋战,有意败退,任骉轻笑道,"所谓关心则乱。"

任森面上一赧,出招顿时快了两三分,与任骉打成平手。只是他毕竟伤愈未久,所谓不进则退,加上任骉本就在武艺上头分外用心,渐渐略呈下风。

那一边,他们两人在擂台上过招。

这一边,任何方避开一干人等,回了房内,换下装束,郁郁出了后门,在山腰上闲逛。他何等伶俐,刚才之事,再一数任森反常的日子,如何能不知那人想的什么。只是那人与他而言却是豆腐上落了灰--打不得拍不得,所以只好一人生闷气。

"公子。"

"嗯?"任何方看着任鑫拎了一对酒过来,微露疑惑。

"公子还记得,当初买我们回来,花了多少银子吗?"

"......"任何方不明所以,按按太阳穴,一时颇有些无力,"那契,都已经烧了。"

"十五个人,连带衣帽物什,不足百两。说真的,我也有些糊涂了,约摸四五六两罢。"任鑫递过一坛,拍开自己的,喝了一口,神色迷惘恍远了一瞬,"要说谁还记得,大概,阿赑会。"

"他也算得上天生过目不忘了。"任何方不由好笑,"尤其金银财帛,稀世珍玩。"

"森弟,应该也会罢。"任鑫挑了条树根坐下,道。

任何方捧坛的手蓦然顿住。

"他以前,姓常,名,不甚清楚,打进府便是老六老六地唤了,家里族里的排行罢。"

任何方就了口酒,脸上背光,看不清神色。

"他原先有个小弟,约摸二十年前,南边春涝,没了爹娘,又饿又病的......他便是为他弟弟卖的身。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哪里认得什么字,知道什么......按了手印,死契......只值得两吊五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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