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记_

"你放心,我晓得。二师父当初教的时候,我好生记了的。"

所谓未雨绸缪,莫过如此。

丫鬟仆妇顿时一片哀劝,门外众人在山上住过的那些,皆数一寒。到是廖广峻廖大哥不知所以,兀自坐在廊下,就着小炉喝茶。

过不会会。

"小师弟......"

"何事,三师姐?"

"我想‘睡'一会。"

"怕是不妥,药也好,点穴也好,都难免伤了小儿。"

"哦......小师弟。"

"怎么?"

"我要听人说书。"

任何方无言半晌,终是吩咐任鑫,"去把我书房案上那本《赭石记》拿来。"

任鑫拔空上了屋顶,飞身掠走。不一会会书送到。任何方接过,随手翻了几页,清清嗓子,勉为其难,正欲开口。

"小师弟。"

"不喜欢这本?"

"参汤难喝......我想吃细面鸽,要二师父做的那种。"言下之意,非你莫属。

任何方按按太阳穴,心道产妇难缠自古如此,若是师姐威力加倍。环顾四周,眼见得人人面色古怪,倒不至于失了分寸,唯独任垚一脸苍白,倚在墙角暗处,心中一动,脚下一拐,抄起一把椅子放在窗下,拎过任垚按上去,书卷一塞,"慢慢念。"

转身便去了厨房。

逢时朔雪尚满天 二

老酒当归细面鸽。

鱼肉蛋花荠菜粥。

桑香糯米糕。

待到任何方开始第四道精烹细作的点心时,丁兰慧的肚子总算有了大动静。

此时,东方已经蒙蒙亮。

也不知任骉用了什么法子,黄姓稳婆两股径自战栗,却强自镇定,由个小丫鬟搀着,入了内室。任何方本来抬腿跟着进去,临到门口,眼角一扫身后,在门边站定,就近坐下,开口问道,"三师姐,你这一年里兀自重了多少?"

"二十来斤......嘶,怎么?"

"很好。"胎儿不至过大,不需侧切。

两人一个喝茶,一个用力,满屋子仆妇丫鬟,除了稳婆颤巍巍的声音,一时良久无人说话声。

屋子外头,廖广峻半眯着眼,依旧赏他的雪,喝他的茶。廖君盘捏得指关节嘎巴嘎巴响,在走廊里来来回回踱步,不得安神。任森立在一边,面上复又是以往那模样,瞧不出悲喜。任鑫将一干下人指挥得有条不紊,任骉吊儿郎当靠在大敞的厅门边,他身后侧手里边,任垚泥塑般坐在背光里。

那些进出的丫鬟仆妇端出的血水有多少,他的脸就有多白。

不知过了多久。

里头一声颤悠悠的,"头先出来了!"

丁兰慧找了个空档,长长出了口气。

"还早呢。"任何方声音清晰。

"什么?"丁兰慧闻言,语气不由有些恶狠狠。

"上次来的时候,不是号过脉了么,三相!"任何方放下杯茶,无可奈何叹了口气,"生了这个,肚子里还有一个,三师姐,你不会把这事也忘了罢!"

只听一声扑通,有人瘫软了身子跌坐到了地上,正是那产婆。

丁兰慧开口正欲说什么,临到头却变成一声痛呼,"哎哟......"

顿时又是一阵忙乱,只听里头咬牙切齿恨声骂,"没用的东西......嘶,都让开,我自己来!"

任垚死死盯着那被两个丫鬟架着出来的黄姓产婆,盯着她满手的殷红,骤然起身,夺门进了里屋。

一干人等俱愣了。

一片尖叫惊乱中,隐约有人净手,而后是年轻男子暗哑的嗓音。

"你,过来,换了这片褥子。"

"你们两个,去端了外头热水进来,吩咐下去,叫他们继续烧。"

"阿垚,你到比那接生婆还利落那。"

有那么一会会默然。

"别多说了,省点力气。"

除了被任垚点到名的,一时里里外外俱无动静。

不会会,一生响亮的啼哭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是个儿子,结实得很。"

"......我想要女儿。"

"你,还有你,给他好生洗澡。"

"鸽汤还热的,喝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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