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记_

白袤开地对着老管家,难得地有些愁眉不展,"你是说他们只挑药材长剑软甲之类么?"

"是。老奴打探了,除了寒家庄,前头在北边的也都是这般。"

王府里古玩雅物不少,金银财帛自不必说,这希罕的药材,好剑,护身的软甲也不是没有,奈何任何方他们手上已有了不错的货色,一般的都已经入不了眼了。偏偏他们还喜藏拙,这漂亮招摇,惹人眼热的,他们也不要。

--剑光快还不行,还得是灰不溜秋的。

所以,老管家颇为头疼。

妙手青面的方子已经开了五个人,算上厉老将军那一刀,和白袤开自己允下的翻倍,一共七件东西,任何方他们却只拿了两样,另五个缺额却没有提起。

王府里两边的相处可谓宾主尽欢,以任何方的性子,免了这五样也无妨。

这话当然不会明说,只作不提就好。

他们不提,不意味白袤开不挂心。堂堂齐瑞王,居然欠人家一大笔诊金,这传出去,江湖上的脸面,他可就丢尽了。

何况,不知为何,他实在不想让那个青面淡衫的少年郎中在这上头礼让。

也许是因为,那个人,待人的平和温润,偶尔一现的悲悯性情,平常一贯的沉静,关键处恰到好处的机智妙语,多变狡慧的玲珑手段,和,独自一人捧茶阅览时,不经意流露的淡淡沧桑。

十指交叉,沉吟了会,白袤开吩咐,"教他们看看能不能寻几味好药材。再者,访访擅长解毒的大夫。"

"是,老奴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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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

中午的阳光,照得走廊木栏暖暖,晒得人骨头酥酥的。

任何方把完应小雨的脉,颇为欣慰,"不错。"

"承蒙方大夫和几位大哥的照顾。"

"别别别,我今年才二十一,算来可是和你同龄的。"任骉摸摸脸皮,"莫要给叫老了。

任何方轻哼一声,反手一个栗子,任骉略略一躲,这一下没有敲到脑袋,敲到了鼻子上。

应小雨一笑,任鑫看得摇头,任森眸色微乐。

任何方看看应小雨,终于放下一份担心来。

恢复之事,若不是应小雨有心向生,不会如此顺畅。那接筋续脉的事,不是好熬的。

也许,应小雨还有些心结,有些旧仇恨意。但是只要他愿意好好过下去,偶尔的那些灰暗,大可不必计较。他这么年轻,还有很多可能。

"快年底了,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过年?"

"就这几天吧。"任何方摆弄着手里的剑,道,"今年不用去林家买烟火了,慢慢走就是。"

他前几日忽然发觉,自己的剑没有剑穗,去街上看了一趟,竟然也挑不到中意的。人之常情,越是没有,越想要配一个好的,所以任何方颇为郁闷,正琢磨着找哪里的绣坊,托手巧的老板编作一个。

只是这动作落在旁人眼里,却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此间的习俗,男子的剑上穗,须是心爱的女子为其亲手编织的,若手笨不济,至少得是亲自挂上去的。一把好剑,若是换了个主人,那后来的主人定情之时,情人必定会拿新穗换下旧穗,旧的烧了祭去给先前那对有情人。

任何方不是没有听说过,不过他心思在医武上,然后就是吃喝玩乐,心里放下二师兄后,还不曾想到这上头。于他而言,先买了一个挂着,到时候再换就好。

任鑫则暗忖,过了年,公子,十五了呵......

不由又摇头晃脑笑叹了声。

任森想的方向和任鑫差不到哪里去,不露声色地转开目光。

任骉站在一旁,瞄了任森一眼。

应小雨则想起了自己那把剑。

那剑是任何方替他托白袤开找回来的。剑是应家家传的,剑上也有一个穗。

不是他母亲为父亲编的那个穗。

是个新穗。

他起身回房,取出那把几月不曾碰过的剑,看了一会。

而后一笑。

不同于外头和任何方他们一起时候虽淡了些,却发自衷心的舒坦和温和,这个笑冰冷,讽刺。

"人积慧而家业兴。"右手隔了衣服按了下胸口的挂件,应小雨低低念了一遍,顿了会,又重复了几个字,"家、业、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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