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_

  

  我道:“本王想托柳相的,都是些琐碎事。倘若宗王醒了,皇上不抄怀王府,剩下些东西,假如玳王爱要,就都给他罢,那座王府,他爱折变卖了便卖了。另外告诉他,只有这么多了,再花完了从我这里可借不到了。这次的事情,不知有无牵连韩四,他去做和亲相公时,拜托柳相帮我说声恭喜。别的,也就没什么了……”

  

  我扶住桌角,咳了两声:“最后有句话,今日云大夫来了,我没好当面和他说,楚寻也是,劳烦柳相帮我捎个话罢,就说,要把自个儿看得重些,世上的方法多得是,别再轻易作践自己。”

  

  柳桐倚脸色陡变,扑上来一把扣住我双臂:“你……”

  

  他侧身:“来人!快传大夫……”

  

  我一把抓住他衣袖:“柳相……夺位的事……该说的……我都说了,没什么了。”

  

  柳桐倚的脸竟然能在黄色的油灯光中看出青白,可能是本王已经开始眼花了。

  

  我道:“请柳相高抬贵手……让我安生些上路罢,别喊人……”

  

  柳桐倚还是在喊人本王的耳朵被震得嗡嗡的,嘴里的腥向外越溢出越多,我勉强提着力气道:“你喊了,也没用……我用此做最后一步的预备,自然没得救……”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话有了用,柳桐倚的声音渐渐小了,连着他的人,虽然衣袖仍在我手里抓着,我手臂仍被扣着,也渐渐远了。

  

  我腿有些乏软,眼皮有些沉重,好像已经在往床榻上躺,手中的衣料慢慢滑,抓不大住,我挣扎着最后一丝神智道:“然……然思……”

  

  手臂被扣着的地方有些疼痛,柳桐倚还在听我说话。关键的时候,叫声然思还是管用。

  

  我道:“我这样,不大好埋……反倒让人为难……还是烧了好……把灰往随便哪个山上河里洒一洒……什么都干净了。”

  

  我说完了这句囫囵话,再没有力气出声,恍恍惚惚之中,不知以前是在做梦,还是现在是在做梦。

  

  细雪纷纷,怀王府的花园中,年幼的云毓打翻了小太子膝盖上的茶杯,攥着梅花愣愣地站着,看见面前身穿蟒袍的孩童道:“本宫不碍事,不要骂他罚他。”他睁大了眼,手中的梅花枝上落了吹进廊内的雪。

  

  月如银镜,一池繁星,年少的柳桐倚坐在下,凑着灯笼的亮光,捧着《紫须侠传》一页页聚精会神地看,浓雾起,转眼夜色换做天明,年轻的状元郎簪花着红衣,一池碧水不见,满园紫薇,花色妍妍。

  

  本王很想问柳桐倚,《紫须侠传》的最后一句他还记不记得——

  

  “从古到今,多少江湖义气,英雄豪情,都是一壶好酒,一场大醉,一夜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顶着锅盖说一句,这,这不是结局。

还有下章,

叔叔没挂。

35

35、第三十五章 ...

  

  我穿过绿叶浓密的花架,出了月门,打量眼前的房屋。

  

  怪素雅的两层小楼,不大,下面一个敞亮亮的厅,内里还有一个小退步间儿,楼上被隔成两半,里面一间卧房,外面又是一间厅。向外还延了一道廊,厅那里开着门可以到廊上,一圈围着木栏杆,挂着细竹帘。

  

  住我一个人,恰正好。

  

  白如锦看向我道:“赵兄,看着还中意么。”

  

  我道:“还好,只是你们南边人盖屋子怎么专好两层的,睡在楼上接不到地气。”

  

  我本打算买个两三间屋的小院,横竖只是一个人住,地方大了反倒麻烦。没想到承州这个地方,放眼望去,一栋一栋都是小楼,我那两间小舍半截矮墙芭蕉水井葡萄架的小院遍寻不着。白如锦告诉我,城东有一家死了家主,儿子女儿分家产,有座小宅子急着脱手换钱分,倒挺适合我住,问我有无兴趣,便拖着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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