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

    挖出心脏的老妇并未立即死去,而是目光中带着无尽癫狂,将手中之物高高地奉过头顶。

    至于她献祭的对象,自然是面前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河伯像。

    “沧澜君,民妇愿以五脏为祭,乞求您让杀死我儿的凶手,血债血偿!”

    话音刚落,河伯像上兀地溢出一道血芒。

    随着血光逐渐浓郁,河伯像好似活过来一般,六条触须无风自动,周遭空气都阴沉得仿佛能挤出水来。

    老妇转身看向二人,脸上也露出大仇得报的狞笑,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狠话。

    “你……”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一道阴影掠过,触须卷起老妇的身体,紧随其后便是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密咀嚼声。

    那妄称神明的妖孽,竟是当着他们的面,将老妇囫囵吞入了腹中。

    “好大的胆子!”

    许修远冷哼了一声,他自然不会放任对方的气势不断上升,随即一纸火符烧向鱼妖。

    “妖孽胆敢餐食人血肉,贫道今日却是留你不得。”

    符箓燃烧着化作一条身形灵巧,通体都由炽焰组成的火蛇,只是沾上一点都能将人积毁销骨。

    同时袖中两道符箓似草蛇灰线,一旦火符得逞便要将其彻底诛杀。

    就在这时,“河伯”眼中突然亮起两道乌光,霎时间拼着损去一条触须的代价,竟是将那道火符湮灭。

    “河伯”吃痛发出尖戾的哀嚎,五道触须纠缠着怒而刺向许修远。

    空气因为剧烈摩擦发出不堪的悲鸣,许修远只是看着触须向自己周身要害越来越近,面色却丝毫不为所动。

    乌黑的触须透体而过,可是预想中血肉模糊的场面并未出现,老道被穿透的身影渐渐消散在空气当中,竟然只是一道虚影。

    李晏敏锐地察觉,许修远的背上有一道符箓,正在徐徐燃烧殆尽。

    想来应是替身一类的符箓,一旦遭遇到什么危险,顷刻间便会将本尊挪移出去。

    果然上了年纪的修士,个个都不容小觑。

    而借着替身符躲过了一劫,许修远随即又抛出两道符纸,煌煌神霄直击河伯的本体,竟是抱着围魏救赵的打算。

    不过观其面色颇有些肉痛,显然这道替身符也不是那么容易制得。

    见许修远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那尊“河伯”法像也是有些错不及防,挥舞着触须就要收回。

    怎料李晏识破其意图,出手如画师落笔,横扫斜掠、点刺提劈间,手中灌注了真炁的符剑接连与触须碰撞,一时间阻断其退路。

    唰地一下便是八道宛如匹练长弧般似缓实快的剑光,自眼前一掠而过。

    闪电般的八剑,分别与五道触须相触碰。

    当啷!密集触碰声几乎完全响作了一声。

    李晏只觉虎口一震,仿佛自己完全不是刺在有形的肢体,而是陷入滞重的泥沼。

    好在他有一世武道造诣的积淀,招式灵活变化,竟然也丝毫不落下风。

    八道时强时弱的剑意好似抓不到也摸不着的风,不为大势所阻,难以拘束,无所定形,冲破束缚潇洒自如。

    被李晏这么一纠缠,触须彻底失去反击的契机。

    两道雷殛先后命中孱弱的泥胚木胎,只见河伯像红光大振,终究不堪重负地碎落一地。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声痛苦的哀嚎响起,却无处可寻踪迹。

    失去了法像的加持,可以很明显察觉到,触须上的力道也在不断减小。

    仿佛无源之水,最终都被李晏悉数斩尽。

    “道友真是好身手!”

    站在满地的法像碎渣前,许修远发出由衷赞叹。

    “道兄的符水之术也是让小弟大开眼界。”

    李晏同样也是身形站住不动,面色平静似水地出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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