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见闻

    清晨天亮,大雾弥漫。

    沈家客船慢行离开东山湖畔。

    大约半个时辰水路,过了临安城水门,进入县城河道。

    刘彦立于船头,吩咐平儿阿九收拾随行之物。

    平儿整理箱笼查点物品时,发现多个麻绳葫芦,掂量一晃,内有水声。

    没等他拔塞,  阿九止住说:“别闻,装的是酒。是东湖相君送给公子的神酿,平哥学问不足,闻了会头晕眼花。”

    平儿眼珠明亮,看葫芦问:“湖伯昨夜上船了?他来做什么?”

    “相君没来,他家千金来了……”

    阿九简略讲一遍昨夜‘郡主以酒换诗’,接过酒葫芦放回书箱去。

    平儿沾沾自喜道:“公子入了真学,神人都高看三分,回家看谁还敢小瞧。这神仙酒公子喝过没?是什么滋味?”

    “公子醒时喝了一口,说此酒是百学之精,万诗佳酿,不入学之人喝了会醉入书山醒不来。”

    阿九抱起行囊先出去。

    平儿放弃尝酒念头,知道此酒自己消受不起,但公子能喝他便高兴,背着箱笼出来船屋。

    眼下客船快接近东城的小码头。

    轻雾漫漫,秋风萧萧。

    站在船头,见两岸街市萧条,多家闭户不出,河道岸上到处是纸钱纸灰,  整个城乡弥漫着一股烧纸气以及苦药醋味。

    偶尔看到一些行人,或是披麻戴孝,  或是面带病貌,  人人都带着面巾。

    平儿呆目环顾,回乡时的喜悦被眼前哀景扫空。

    沈炼沉吟道:“果真被大伯言中,本乡人都带面巾。”

    沈翁捏须说:“眼下看,临安瘟疫不轻,不知几家绝户,几家减口……”

    刘彦背手持扇,感受城中哀气疫气如雾,悲戚病疾如刀,种种汇聚成临安瘟疫灾象,如不散阴霾笼罩城郭,入他心神。

    他震烁明灯,清朗神思,忽生一个笼统的‘治疫想法’。

    “我闻佛门有‘慈悲法’,行此慈悲法,能拔除世人之哀痛悲苦,使人心生祥和之气。”

    “不知佛家可会此类法门?”

    “贫尼佛学浅薄,只修禅武,  禅学上也只修《般若心经》一部,不会‘行慈悲’。”

    慧静如实回答,  后思量他的话,  问:“公子想借我佛门慈悲法,拔除城中哀戚之气?”

    刘彦正气入风貌,点头说:“小生有此设想。”

    “眼前城中哀气如冬雾,寒人身心,压迫正气,就是不染病之人,被其影响也会郁结成病。”

    “我觉得要治大众之瘟,需提振大众之气。”

    “世间之人皆有正气,若能汇合起来齐心合力,兴许能对抗瘟气。”

    “而想要提振民心正气,就要先拔除这股哀气,大哀如心死,心死即活鬼,不除哀伤如在世游魂。”

    “小生落榜后内心郁结一阵,对此深有体会……”

    “佛家到了白雀庵,不妨借寺庙藏经寻觅一番,看看有无‘慈悲法’‘拔除法’。”

    “……”

    他在船上正声谈论。

    岸上有一人握扇思量,一边听一边跟着船走,身形中有鹤骨,脚步健硕,但看衣着却似读书之人,并非习武者。

    不多时,客船抵达小码头。

    码头水域十丈宽广,两边停的都是打渔渡人的小船,不见大船停泊。

    几个衙差公人在岸口张贴榜文,四周稀疏汇聚着一些渔夫、肩夫,都是依靠码头为生的百姓。

    跟船那人快步走到张榜处,与领头公人耳语两句,公人顺他所指望一眼客船,点头记下他的话。

    刘彦等人只顾攀谈,不知岸上所指,等船停泊稳当,就见一个公人来问话。

    “你等哪方来的?船上载人还是运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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