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子

    怀时侧过身子,举着圣旨,往北面打个揖,然后微抬起头,眼角往上瞅,朗声说道:

    “兴平伯之子杨安业,为人举止轻浮,行为放荡,才德不足以配靖边侯之女程氏,着即刻解除婚约,兴平伯宜择良日,携子向靖边侯请罪,钦此!”

    兴平伯与她娘是明白人,即使有什么不服,也要进宫申诉,对着个传话太监,说什么也是白搭。

    因此上,这娘俩领着家小众人,立即山呼万岁,并叩头谢恩。

    可兴平伯夫人,却不干了,不单不谢恩,还在哪儿喊:“臣妾不服,吾儿不过风流了些,有何错?难道……”

    兴平伯几乎就要晕厥过去了,兴平伯老夫人一面向怀时告罪,一面上去,二话不说的,就给了兴平伯夫人一个嘴巴子:

    “你得了失心疯了?”

    兴平伯夫人觉得兴平伯,还有老夫人面目可憎,没一个为她儿子说话的,红着眼睛,真跟疯了似的喊:

    “我儿哪里做错了?小贱蹄子勾引我儿,高兴了,纳进门,也不过是个妾罢了,若不高兴了,打将出去,可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怀时举着圣旨,也不见生气,就那么笑眯眯地,平静地瞅着兴平伯夫人。

    兴平伯呵斥:“给我住口!”

    让她住口?兴平伯夫人不单不住嘴,反而站起身来,直视着怀时,一副大无畏模样,竟去攀扯皇帝:

    “陛下也没就皇后一个……”

    这是要害死他的意思!兴平伯急得跪在哪儿,连声大喊:“快给我住口,你个蠢妇!”

    他当初,怎么就一时头脑发热,就娶她了?兴平伯连肠子都悔青了。

    而兴平伯老夫人,则再顾不得了,起身,上去捂住兴平伯夫人的嘴骂:“疯了,真的是疯了。”

    六十岁老婆子,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任着兴平伯夫人挣扎,竟挣扎不开。

    怀时冷笑,语调拉得长长地,一副恍然大悟地说:“哦……原来……兴平伯夫人觉得,令郎可以与……陛下……相比啊!”

    这妇人说得,莫不是笑话吧?

    他跟在庆祥帝身边多年,无论是嘉奖,还是问罪圣旨,也没少宣过,除了满门抄斩的,还没一个,敢如此理直气壮地质问。

    皇帝还八十一御妻,七十二世妇,后宫三千佳丽呢。

    然而,满国除了皇帝之外,任他是朝廷大员,还是亲王、郡王,除正妻外,妾也是有定数的。

    庶子女,更是一律的,全都没有继承权。

    通房丫头生得,关起自家门来,可以说他是主子,放到外面,你说一个试试?可不要被人笑死了?竟是连庶子女都算不上的。

    这个妇人,竟然异想天开的,拿她儿子跟皇帝比齐,怀时听起来,可不真就一笑话!

    怀时说话声音不重,兴平伯就觉得,耳边似放了一颗炸雷,连连磕头有声:“还请内贵人海涵,微臣断不敢生出僭越之心,贱内她疯了。”

    老夫人也吓得魂飞魄散,几乎半个身体,压到兴平伯夫人的头上,说:“许氏疯了,疯了!”

    许氏听怀时的话,终于回过神来,“唔唔”地想要认罪,但老夫人可不敢松手。

    怀时沉着脸说:“有话,进宫跟陛下说去。”

    冲皇宫方向一报拳,怀时慢悠悠说:“咱家可不敢欺瞒陛下。”

    就在兴平伯和老夫人娘两,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怀时一敛神情说:“还是宣圣旨吧,咱家还得去靖边侯府,传陛下口喻呢。”

    那娘俩个,便就不敢出声了。

    兴平伯老夫人对许氏不放心,仍旧死死按着许氏的头。

    怀时瞅了眼,没说什么,坏笑声,挺直身子,双手打开那道赐婚圣旨,有条不紊地宣读完。

    ……兴平伯与老夫人,双双地愣了下,但很快回神,叩头谢恩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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