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尽,良弓藏

    一个彪悍妇人拉起卖炊饼的贩夫呵斥道:“武大,这字那么多,不会就这一句话吧?你莫要欺骗我们这些不识字的妇人,赶紧给我们念念下面说的什么玩意儿。”

    贩夫在这妇人面前犹如鸡仔一般,腰杆还没人家大腿粗,他挣脱妇人粗糙的手掌,拍打着诏文又说道:“淮安王真反了!这下面还有,说什么所有被李自真带着反叛的将士如果退出淮安军,大周不会为难任何一位士卒,若是不退淮安军,则取消大周户籍,视为乱民或是南朝之人,不得再踏入大周半步。”

    彪悍妇人撇着嘴摇头说道:“自从南北有两朝之后,大周对入南朝户籍的百姓一直展现的都是零容忍的态度,既然有的人已经不把大周视为自己的故土,那么故土也不再向你开放了,所有好的政策也不会向你张开怀抱,这些士卒们若是不傻,肯定会有人退出淮安军的。”

    “哟,王家大嫂,懂得怪多嘛。”

    又一个妇人吃着干枣出言讥讽道。

    彪悍妇人斜着眼不屑道:“我家那位可是正统的读书人,不像你家那位瘦的跟个麻杆似的,可经得起你观音坐莲台的几番倾轧,腰杆子都被你坐断了吧?”

    这荤段子从妇人口中说出,就是别有一番风味,在告示前的百姓们全都笑了起来,那吃着干枣的妇人倒是不以为意,反出言啧啧道:“我家的坐没坐断不好说,你家的足不出户已经有这日子了,就凭你这体型,估计早就被你压死了吧,赶明儿我得去你家瞧瞧,那个白净书生真被你给压死了,可就真怨啦!我猜啊,当初那个玉面小生能看上你,就是因为他眼瞎了!”

    彪悍妇人起初听着那些讥语还没什么表情,当听到“瞎子”这二字之时,她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捋起袖管骂道:“你骂我可以,说我夫君就不行,你再给老娘说一遍,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整条街就你这个破嘴吧嗒吧嗒个不停。”

    “怎么?想动手?别以为仗着这二百来斤的体重我就怕你了!”

    北方民风彪悍,这大周都城平江城更是在最北,别说男子都能挥刀shā • rén ,就连女子也能驾驭的住战马大刀。

    这两个妇人说着说着还真有要打起来的势头,周围熟识她们二人的邻里急急将她们隔开,这两个妇人早就积怨已久,可别真在这城门打起来了,少不了蹲一段时间的大牢。

    平日里看看笑话也就行了,真让这两人下大牢,邻里可不能视若无睹。

    被隔开的彪悍妇人呸了一声,拉过炊饼贩夫说道:“这还有啥内容,再给咱们说说,这淮安王叛变了,朝廷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贩夫整了整帽子笑道:“还真没有坐视不理,整个淮水沿岸已经派大军驻守了,现在淮安军还在淮水对面,只要淮安军赶入水,保准打回去,这最后一句就说了,‘淮安既然向南而去,再敢回归北地,北地能招呼的只有刀枪棍棒了’。”

    彪悍妇人点了点头,“果然是咱们大周做派,等回头我家那豆腐卖光了,我也去参军,杀几个南蛮子去。”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声,其实这些战事离京城的百姓很远,最多也就紧张一番,他们既然得知大周有防范措施,也就放宽心来,反正就算是哪方势力打了过来,最先死的是皇帝,怎么也轮不到自己这些平头老百姓,嘴上说说过过嘴瘾罢了。

    真正要恐慌的,还是距离淮安郡最近的那些州郡。

    卖炊饼的贩夫武大见人群要散,他拍打着告示板大喊道:“别急呀,还有呢还有呢!”

    彪悍妇人回头,“你说这么多了还有?这一张纸能放下这么多字儿吗?”

    “就说你头发长见识短吧……别别别,我错了王姐。”

    武大见彪悍妇人又要打人,他赶紧改口求饶,那妇人冷哼一声不再多说什么,虽说她是这般硬派性格,但毕竟还是个女子,和一个男人纠缠多了,少不了多嘴之人的风言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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