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去

    他认真想了想,回道:“符阵打开时,有寒气传出,弟子似乎听两声兽吼,法阵关闭后就都消失了。弟子见师叔昏迷不醒又浑身浴血,不敢怠慢,立刻将师叔送回云川。”

    “我身上穿的血衣可在?”南棠问向守殿童子,她醒来时身上已经换成干净的衣裳了。

    “禀师叔,在的。”道童回了句,很快就将血衣取来呈予南棠。

    南棠边将血衣展开摊在莲榻上,边问:“我昏睡了多久?”

    “师叔已昏睡了两天。”童子回道。

    南棠点点头,目光落在血衣上。

    她昨日所穿的是御寒最佳的浅橘色火鳞纱裙,如今这裙子被鲜血染透,胸背处是大片干涸发暗的血渍,前后各有几处撕裂。她将残裙提起,这几个破损处恰好重叠成五个破洞。

    南棠手作爪形在破洞处比了比。

    不是她的幻觉,她的确被异兽锐爪洞穿过身体。

    ————

    遣退道童与守门弟子,南棠方踏出云川的殿门。

    时值寒冬,凡间大多已是大雪寒沉,但云川四周仍旧春光明媚。重虚宫的老祖在踏山任君之时,将宝珠华璃留在云川之上,从此掌门的洞府只剩春和景明,不见夏炎秋萧冬寒。

    云川的一切,都与三十年前,她和大师兄结修之时一般无二。

    可如此盛景却只她一人独享——自二人结修起,师兄便将云川留给她,他则挪去青霄峰另一头的穹海修行。

    这一去,就是三十年。

    若非殿后供着的那对浸过他二人精血,留有他们各自魂神的小石像,她都要忘记,她与江止已是结过生死契的道侣。

    漫长仙途,除非寿元自然而终,否则便是同生共死不离不弃,这是玉昆修仙界关于情爱最沉重的承诺。

    用在他们身上,未免有些可笑荒谬,但又无可奈何。

    谁让,她中了锁情蛊。

    以生死契结修,是让她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南棠甩甩头,不知自己为何突然作此感慨,莫非是心魔又起?

    锁情蛊虽然因为她与师兄结下生死契而蜇伏,却从未消失,它会在宿主无法感知的情况下无限催发宿主负面情绪,因爱生痴,由痴生恨,再得嗔怨妒……这些情绪日积月累,慢慢沉积于心,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她,渐渐成了心魔。

    有心魔之人,都易走火入魔。她取青髓笋就是因为此物有凝心静气压制心魔之功效,能够助她在结丹时摒弃外物,专心突破。

    心魔若起,她无法自控,因而只能设法压抑,这些年已经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但抑久必扬,心魔反噬尤其可怕,她害怕终有一日她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每每情绪稍有波动,她必要想办法平息,今日也不例外。

    可待要默运静心的功法,南棠却又觉得心绪识海平静无波,昔日种种虽然在脑中浮现,却只如残片碎影,让她生出几分旁观的错觉来。

    她在殿门处站了片刻,确认自己的感慨就只是感慨后,方祭起传送灵宝。

    ————

    聂隐已经离开许久,但大师兄还是没到云川。

    他既不来,只能她去找他。青髓笋的事,他得给她个说法,东西没了就没了,她得想个找补的办法。除此之外,她还得去找找二师兄夏淮。夏淮是个丹修,医术了得,她想问问自己那平白无故消失的五个血窟窿。

    在门派里转了小半圈,她才问到这两人的下落。

    今日她的四位师兄都在璩灵洞。

    璩灵洞位于青霄峰南面的白眉峰上,是整个重虚宫灵气第二大的地方。璩灵洞虽然称洞,实际却是个清幽雅致的地方,有一方飞瀑清潭,潭畔建有竹屋轩廊,潭面之上有五色虹经年不散,四周奇花不败,异香阵阵。

    一看这地方,就是仙女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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