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3 仅仅当作陌生人

    说是“客厅”，其实只是连通厨房的一小块地方，跟着走进来的傅靳年往那儿一站，整个空间里感觉已经被填满了百分之七十。

    “我……给你拿张凳子，稍等。”如果说最开始还是抗拒傅靳年的到访，那么此时此刻，林想却是小心翼翼的谨慎多过其他任何。

    活像一场不合时宜的深夜家庭访问，林想被迫拿出十二分的小心来应对。

    鲜红的塑料凳被摆在客厅里，与周围的暗色格格不入。傅靳年坐下来，空间里的压迫感终于没有那么强了。

    水池里的速冻水饺化开了，或者说冰箱的制冷功效本就没有那么强，林想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水饺出来，犹豫再三还是拿了两副碗筷。

    轰鸣的老式油烟机被关上，夜又回到最初的静谧。

    傅靳年的目光从厨房里那一盏昏暗的橘色灯光落到面前这一碗冒着热气的猪肉荠菜馅饺子上。

    升腾的水蒸气柔软了林想冷清的神情，也稍稍消弭了些两人心知肚明的差距。

    “晚上就吃这个？”他杨起筷子，把自己碗里的水饺匀了两三个给林想。

    “四五天没在家，冰箱里原来还有些剩菜，回来以后都丢了。”

    傅靳年没说什么，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然后放下筷子，捉住林想的左手，眉头不悦地拧了个结，“碰水了？”

    “没什么关系，反正也快好了。”他淡淡地回答。

    “快好了？你知道你现在脸色多难看么？”傅靳年脸上的不悦更明显，伸手贴上他的额头，“就这样你还在硬撑什么？知道自己还在发烧吗？”

    料定林想不会回应自己，他的脸色变得更沉，“还是，早点离开医院只为了摆脱我？”

    “你想多了。”林想平静地放下筷子，把手抽回来。

    “我想多了？”傅靳年怒极反笑，“你在医院里也是这么和赵子骞说的？”

    夜深了，四周只剩沙沙的雨声，和马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

    “傅靳年，我们好好谈谈吧。”良久，林想终于抬起头来。

    “不用。”傅靳年打断他的话，随即苦笑一下，“怎么，难道你想一天之内打击我两次吗？”

    他站起来，橘色灯光打在脸上，五官轮廓在显得更加深邃立体。

    林想没来由地问了一句，“为什么是我呢？”

    “为什么是我呢，或许，”傅靳年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我比你更想得到答案。”

    “傅靳年，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

    何况我们的第一次见面还是那么不堪。

    “林想，可我认识你，比你以为的还要早。”傅靳年艰难地开了口。

    “如果我不爱你，是不是也就没有资格问一句当初。”林想无声地叹了口气。

    “也许吧”他的目光落在灶上还在冒气的锅子上，定定地看着，“也许走到这步都是我逼你逼得太紧了，就像你说的，如果你遇见的不是我，不，你根本不会遇见我，那么你今天的生活还是平静的……”

    “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他收回目光，投向桌前的少年，好像要把所有的温情都倾泻在他一个人身上，“向你道歉。”

    “如果你不愿意，那么以后我都不会再出现，不需要赵子骞的帮忙……”

    “如果可以，有困难的时候，你也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愿意提供帮助的陌生人，仅此而已。”

    ……

    碗里的水饺尚有余温，但桌前却只剩一个人。

    伤口突然有些疼，林想蜷起手掌，然后又展开。

    一切都顺利得过头了。

    一开始他还以傅靳年又是来抓他回去的，没想到还不需要自己做什么，他已经决定放弃了。

    他独自在桌前坐了许久，然后打起精神来收拾碗筷，做完家务，然后洗漱完爬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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