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 俄狄浦斯的命运

    “我大概能猜到一点原因了。”赵子骞扯了扯身上的白大褂，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少发上。

    “什么？”林想的目光追过去。

    “你聪明又敏感，表面上看上去对一切都毫不知情，其实只是你不想，你懒得去看明白，更懒得去挑破。傅言喜欢你，连傅靳年对你也动了心思，我倒是不知道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厉害了。”

    “赵医生，也许你并不清楚，因为我对傅言的拒绝，班主任喊了家长，所以我从来没有懒得去看明白，更没有懒得去挑破。”林想笑了一下，他向来冷清，连笑容都是没什么温度的。

    “所以你跟傅靳年就是这么认识的？”赵子骞根本没理会他。

    “傅、傅先生，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林想的眼神闪了一下，复而回到方才神情，“因为我是傅言的同学，所以他才对我多加照顾。”

    “林想……”赵子骞笑着打断他，“我收回刚才对你的评价，你根本没我想得那么有心机。”

    “你以为我有办法吗？”林想兀自说了一句，“你以为我躲得开他吗？他想要的东西，总是轻松就能握在手里……”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让我离他远一点，让我不要白日做梦。可是在我原本的生活里，根本连想都没想过会遇上他，是他自己突然闯进来，还总是强迫我接受他所有的恩赐，说得就好像……这一切在他眼里的恩赐也是……对我而言的恩赐一样。”

    “可我只是一个学生，我还有很多的作业没有写完，我还有考试，我奶奶还有手术费要筹，在我现今的人生中，如果没有遇见他们，可能我考虑过最远的问题也不过就是要报哪一所离家近一点的大学方便照顾我奶奶……”

    等了很久，赵子骞都没有出声。

    滴滴答答，房间里安静得只剩钟摆走动的声音。

    “对不起林想，”末了他终于开口，“我为刚才伤害你的话抱歉。”

    “没关系，”林想摇摇头，“是这一切都太荒谬可笑了。”

    “林想，你是……直的吗？抱歉，我知道这是你的隐私，所以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赵子骞的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是。”

    “好，那么你所有的医药费我都先暂时帮你垫上，你分半年跟我结清，原先傅靳年给你出的那部分我会找机会退给他助理。如果你决定从这一刻起和他不再有任何联系，那么我只想告诉你，我可以帮你。”赵子骞从沙发上站起来，他的脸在黄昏的光线里，让人难以辨清神情。

    “……为什么？”林想转过头去看天花板一角打下的壁灯，温暖的橘色。

    “林想，如果你某一天选择了傅斳年，那么你只能当一辈子的傀儡，你只能永远永远攀附着他，被他牢牢握在手里，飞也飞不出去。等他腻了，厌烦了，幡然悔悟了，你在他眼里将不如任何一个不是你的人……如果我提前告诉了你结局，你还愿意继续吗？”

    ……

    “你好像从没把我当成一个高中生。”

    “从一开始就没有过这个打算。”

    *

    等到太阳完全沉下去，房间里没有一丝光线的时候，林想已经收好了所有的东西，离开了房间。

    他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就离开了医院。

    冬夜的风冷得刺骨，他骑着车回到了家，随便在冰箱里翻到了点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速冻水饺，丢进水池里化冻。

    “叮——”那天在酒吧里，手机还好只是被摔碎了屏幕，在楼底下的小卖部里重新交过话费开机，还是能用的。

    有一条未读短信。

    “俄狄浦斯一生都在抵抗不公平的命运，却依旧逃不了弑父娶母的神诏。林想，我就是你的神诏，也就是……你的命运。”

    炉灶上的奶锅还在咕噜咕噜冒着泡，静谧的冬夜里，林想的后脊渐渐爬上一层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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