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人

    元忱拉他起来，对于这话不置可否，浑身上下散发着莫挨老子的气息。

    元忱看他站起来后一直揉着手腕，也不急着所谓“借宿”了，站了一会儿，问道：“你在想什么？”

    顾寒旻头也不回：“我想埋在你双腿/间大哭一场。”

    元忱：“………”

    他憋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索性闭嘴，顾寒旻仍不老实：“我发现自从你下山开始，你闭嘴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元忱：“没有。”

    顾寒旻拉长了音：“哦——”

    绕过东南方的白烛，简陋的农舍门口挂着一串铜风铃，风吹日晒久了，铜锈斑驳，是悠悠时光刻画的印记。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屋舍门前，顾寒旻伸手敲了两下：“有人吗？”

    屋中女子声音有些犹疑不定：“快要歇下了。”

    “天色太晚了，我们兄弟两个想借宿一晚。”顾寒旻笑了一声，声音柔和似水，“姐姐心善，行行好？”

    屋中传出脚步声，窗户里的烛火又亮了几分，那女子打开门道：“那你们就进来吧，傍晚的天看着像要下雨，夜里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店家。”

    “是啊，荒郊野外的……”顾寒旻拉着元忱进了屋，仗着白净女这幅少年皮囊溜须拍马“上哪找姐姐这么善良又漂亮的人，还没请问姐姐叫什么名字？”

    “徐西子。”

    她红唇紧抿，不太会应对陌生人，白净的脸孔一抹腮红平添几分姿色，柳眉微蹙，眉目如画。半旧素衣颜色很浅，只简单的绣了几支柳枝，裙摆处的水纹像极了浣纱女溪边浣纱的场景。

    “人如其名。”顾寒旻撞了元忱一下，“是吧。”

    元忱：“是。”

    徐西子眉眼都弯下来，看得出十分开心，不过也是，有谁被夸善良漂亮不开心？

    她帮忙收拾了一间屋子，略带歉意的说：“这是我小叔子的房间，左右现在用不到，公子先委屈一晚吧。”

    顾寒旻忙道：“不委屈不委屈。只是我这哥哥独来独往惯了，他可能有点嫌弃我。”

    说完，不忘看看元忱，满眼写着得意。

    元忱：“……”

    徐西子也笑出了声，不过她当这兄弟是感情好，也没放在心上，收拾收拾就离开了。

    徐西子离开后，顾寒旻伸个懒腰，斜靠在床头，望着窗外，黄昏的火烧云和成群的蜻蜓，报错了雨。

    夜里天边万里无云，月光浸润万物，碧野朱桥在月光下无比清晰。

    “上来，借宿不睡觉什么样子？”顾寒旻躺倒在床上，没有往里靠的意思，“你不会真嫌弃我吧？”

    元忱：“……”

    顾寒旻转过头：“你眼神这么冷干嘛？”

    元忱：“没有。”

    顾寒旻叹了口气，满是委屈道：“唉，男人的嘴哄人的鬼，不知道谁今早还说着……”

    “啪”一声，床头的木板断了，元忱收回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顾寒旻：“………睡觉…”

    房间里的烛火终于全部熄灭了，月亮周围渐渐泛起浓雾，遮挡住了皎洁的光辉，四下里伸手不见五指，从上到下，逐渐出现一抹红，弥漫开来。

    东南角的白烛从烛芯开始变红，生出了触手似的，向四周扩散，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图案。

    单人的床铺两个手长脚长的少年睡着有些挤，两人不得不侧着身子，就算这样，还是手挨手，腿挨腿，顾寒旻动来动去，都没能找到一个舒服点的姿势。

    元忱到比他老实，从头到尾背对着顾寒旻，不动弹半分，顾寒旻在他背后寻思着怎么能把他踹下去。

    烛泪殷红如血，像是有了生命似的，一直爬到墙角，墙上的土层开始寸寸皲裂，不过碎裂的土层没有掉落下去，而是浮在半空中，渐渐的转化成了红色的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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