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运

  话说回来,鸿雁传书,二分尺素即可,吴家家主不幸身故,报丧的家生子水陆两道并用,距离最近的EZ某地吴知县都动身踏上返程了,最远那位晋州太元通判才刚刚知道消息。

  其他人都是吴家家主的侄甥,唯独太元府通判是家主嫡子,不得不按照惯例向朝廷递上奏章,希望上面看在他的过往功绩上夺情。

  不料,吴家的底细早就暴露了,其他人官卑职小,也就罢了!他这个太元府通判就有点份量了,既然递上奏章,朝廷各方派系立即达成共识,让他回家守孝三年。

  这不,太元府腾出一个通判位置来,又可以安排门人弟子上位,即便手里没合适人选,拿出来利益交换,也是一个有力的筹码,自然是皆大欢喜。

  吴通判不情不愿地回老家,由于没被朝廷夺情留任,几乎被上面从头到尾扒了干净,与那些进士相比,也就多了几年当官的经历罢了。

  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就凉!别看吴通判平日里宾朋满座,往来无白身,一旦时运低落,无官一身轻,就连过路鬼都不见一只。

  吴通判也知道这一路几千里舟车劳顿,带太多家私实在是惹眼,干脆就把家中收藏古玩字画、瓶瓶罐罐一并折现了。

  不过,他的性子太急躁了些,一不小心在人前漏了底,立即遭到买家肆意压价。

  要不是当年搜罗这些宝贝全凭权势,巧取豪夺而来,根本没耗费太大的代价,这会他真的要亏出血来。

  即便如此,吴通判回笼钱银的数目,也与预想中相差甚远,至少折了七成都不止,想起其中的差价,拳头都硬了,指甲都插进掌心里。

  朝廷在各地安排通判,原本就有监察地方,监视百官的职责,很容易得罪人。

  吴通判又是尽心尽职之人,这就导致他去职离家返乡时,根本没有几个太元府同僚来送别。

  那场面,凄凄惨惨戚戚,真是让看到这一幕的人,忍不住掬一捧同情的泪来。

  反倒是几个平日里不曾往来,官声极好,做人也清正的小官,撑起了通判回乡丁忧的场面。

  都说,鸟之将死,其鸣也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吴通判以往看多了同僚的虚伪笑脸,下属的拍马溜须,人都麻了,最近体会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反而恢复了冷静。

  临别赠言时,吴通判才恢复几分本色,强打起精神,笑道:“都说人生在世,吃穿二字!又说熙来攘往,皆为利往!在下就是首鼠两端,向朝廷频频密报以邀宠,把持权势以收利,坏了官声名器,这才有今日情状。”

  众人笑笑也不说话,不是笑不出来,而是人家说这话自嘲可以,自己这么一说,就是指着鼻子骂人,会结下死仇的,哪怕他们几人为官清正,却不是傻子。

  “久在府城,泥沙俱下,难以大展拳脚。诸位还想往上走一走,干脆自请去地方,只要持身谨慎,官声清正,日后少不了御史台上留姓名,纵然不入三省六部十三司,也是清贵!”

  这本是寻常之言,只是在已经白身的吴通判嘴里说来,未免没有几分善意和期许在。

  这几个小官不得不领情,赶紧双手抱拳揖礼致谢。

  吴通判仔细想了想,猛然间想起一人,也是湘州出身的老牌御史,从省城烟草局渠道,被一大片人联手上去,也就是在京城多了个耳目、多了张说话的嘴巴,干脆地当场说了出来。

  “拿了我的名贴去京里拜见,多条门路也是好的!毕竟是老于世故的御史,得他指点两句,不知少走多少弯路。”

  吴通判交代后事般的话,最主要的还是愿意分享官路坦途,这才打动了在场的几位小官,再次揖礼谢过,只是这一次诚心诚意地多了。

  太元府,十里亭外,几个小官挥手送别前通判,直到车队远去,再也看不清楚,脸色才冷下来。

  “这狗贼、天杀的祸害终于走了!太元府可算是清净了!对了,要不要知会一声黑风寨?”

  “看在吴通判一片好心的份上,算了吧!反正有的是人准备找他的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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