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世界,岂是非黑即白?

  “陈先生,怎么样,这酒怎么样?”

  “酒是好酒。”缓缓饮了一小口,陈宫感觉浑身暖和了许多。“奉先不是说了,不让你们给我送酒食,你们偷偷的送来些食物已是违抗他的命令,怎生,今日又送酒了呢?”

  这个…

  吴押狱挠挠头。“陈先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如今咱们整个下邳城都bào • dòng 了,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bào • dòng ?”陈宫冷然道:“为何bào • dòng ?”

  “还不是因为城外的曹司空挖通壕沟,打算引泗水倒灌咱们下邳城。”

  吴押狱如实讲道:“说起来,人家曹司空也是仁至义尽了,还给了吕将军主动投诚的机会,若然不投诚,那大雨倾盆时就是洪水倒灌之日,所有下邳城军民将会变成水中鱼鳖,便是为此…”

  呼…

  听到这儿,陈宫倒吸一口凉气。

  暴雨、泗水,倒灌?

  这…

  “你的意思是说,今日…今日暴雨,曹操将开闸放水,引泗水倒灌咱们下邳城?”

  陈宫惊问道。

  “是啊…”吴押狱连连点头。“要不然整个下邳城的军民都bào • dòng 了,大家联合起来,正冲往各城门,势要打开城门迎曹司空入城啊!否则,真的等到洪水倒灌,那咱们下邳百姓,岂不是要遭殃了!”

  是啊…

  陈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

  试想一下,谁家没有妻儿老小呢?面对洪水?精壮男子还能逃到高处,可一家老小的命如何保全呢?

  bào • dòng 、哗变…看起来是意料之外,可细细一想,又是情理之中。

  “呵…”

  “呵呵呵…”

  想明白这点,陈宫惨笑了起来。

  吴押狱抬头好奇的问:“陈先生,笑什么?”

  陈宫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失落的说道:“曹孟德啊曹孟德,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深挖壕沟之意也不在水淹下邳呀!呵呵…人心,又是人心,惶恐之心,投诚之心,曹孟德…不,不是曹孟德,这等计略不一直都是那隐麟的风格么?”

  “呵呵呵,仅凭挖渠…就破了这下邳城的坚实城墙,兵不血刃…厉害呀,厉害呀…”

  嘿…

  吴押狱眼珠子一转,他虽然听不懂陈宫在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似乎不是曹司空厉害,而是隐麟厉害,那么问题来了?

  隐麟难道在曹司空身边么?

  吴押狱眼珠子直转,不明觉厉!

  陈宫却还在仰天长叹。

  “回天乏力了,纵是我也回天乏力了!”

  “一城一郡的得失,战局的逆境,这些都不可怕,也都能翻转,可…人心散了,下邳城自然也就守不住了。”

  “隐麟已经看透了吕布,看透了我陈宫,看透了这下邳城的人心所向,他这‘攻敌攻心’的计略,每一道都直插在下邳城的咽喉上。”

  陈宫眼中满是绝望,声音也愈发的悲凉。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方才完完全全的看懂了隐麟的布局,从出征下邳到即将兵不血刃破城的布局,几乎可以预测到,今夜的下邳城头势必要变幻大王旗了!

  “呵呵…呵呵呵…”

  冷笑,苦笑,无奈的笑。

  可…吴押狱却是眼珠子一定。“陈先生难道不觉得,下邳城破,对陈先生是个机会嘛?”

  唔…机会?

  陈宫眼眸一凝,当即反问道:“什么机会?”

  吴押狱把脑袋凑到了陈宫的面前。“陈先生于曹司空有救命之恩,听闻曹司空昔日里对陈先生也是极尽礼遇,只要陈先生在曹司空面前服个软,那…那不是一下子就再度身居高位了?”

  这…

  陈宫微微一顿,话是这么说没错!

  陈宫也能想到,凭着曹操的性子,对他陈宫…多半会摒弃前嫌,委以重任。

  可实际上,陈宫过不了自己心头的那一关哪!

  ——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这一关,陈宫无论如何也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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