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郎心

    你派个大一轮的人去跟人家同台,就不低一头了?

    他不理解。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发。

    于秦国而言,赢子玉是肉里的一根刺,现在并无大碍,

    或

    许也不怎么疼,甚至不能称之为“威胁”。但若是一直置之不理,也有机会造成大面积的溃烂。夫天下大国,万里长堤,自要防患于未然。

    于赫连昭图而言,赢子玉的天资,在观河台上就已显现,在景牧大战中,更是出彩。现今无疑是赫连云云一方最具锋芒的年轻人,说是手中快刀也并不为过。

    在黄不东看来,双方是存在合作基础的。

    所以他当然是要旗帜鲜明地支持赫连昭图。

    甚至于他支持赫连昭图这件事,也可以用作筹码,试探赫连云云的态度——当然,这位大牧皇女的态度已经很明显,是一点余地都没有留。

    此来草原,既要对草原局势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尽可能挖掘情报。还要与各国使节周旋,体现秦国意志的同时,把握别国态度。一言一行,都不能失了秦国威严,更要想办法将赢子玉带回咸阳……

    操心太多事情,会让人老得很快。

    未成神临之前的黄不东,对此有深刻体会。

    想到这些,他更忧愁了。

    台上演着赤煞虎别白玫狐的戏,歌谣声苍凉又浪漫,很容易就能将人带入情境中。据说这出戏改编自牧桓帝故事,戏说颇多,但塑造的形象很让人喜爱。

    赫连昭图看着戏台,嘴里轻声道:“黄先生何以愁眉不展?可是这出戏不合心意?

    黄不东道:“戏自是极好的,只是令我忧愁的事情有很多。比如我明明风华正茂,但谁见了我都称‘先生’。’赫连昭图笑了:“黄先生很风趣。”

    黄不东叹了一口气:“但我个人的忧愁不算什么,我是为

    秦牧两国的友谊忧心啊,两国邦交多年,虽远亦亲,一朝生隙,愁起难舒。奈何?

    “这话怎么讲?”赫连昭图问。

    “敢问殿下。”黄不东道:“云云公主若是旅居咸阳,常年不归,殿下可会思念?

    “这个玩笑可不怎么好笑。”赫连昭图道。

    黄不东道:“只是随口打个比方,有失礼之处,还请殿下海涵……但此情同悯,帝裔流落在外,如何不叫国人忧心,让宗老挂怀?吾皇有时想起,亦不免念之叹之。我心难舒,是臣为君忧!

    赫连昭图不动声色:“原来怀帝之后,也还算是帝裔么?”

    黄不东慨然道:“我国天子在观河台上亲口承认,如何算不得?赢子玉若是回国,皇储亦也做得。昔年怀帝无德,乃失其鼎。然孩童无辜,何殃后人?我大秦天子履极liù • hé ,着眼万年社稷,自容得怀帝血脉者王。”

    赫连昭图只是微笑:“咸阳有这般好,听起来这个人是应该回去。”

    在黄不东看来。

    牧国输掉牧景大战,正需要强有力的支持。再提赢子玉之事,应是水到渠成。无非你推我让,拉扯几个回合,谈一个合适的价钱。

    顿了顿,他又道:“这次出使,在灞桥有一位老人家拦住车驾,很严肃地问我——'牧国何耶?以吾大秦为寇仇耶?何故强拘帝裔,竟教游子不还乡?'不瞒殿下,我是不知如何作答啊。

    “这个'拘'字, 孤真是不知何解。”赫连昭图皱眉道:“一无禁制二无枷锁,来去自由,一任自愿,何以言‘拘'?”黄不东道:“殿下有望大位,驭民之术自是精深,当知民心甚愚,惑不自知。需导之,治之,乃成活水,方有浩浩汤汤!赢子玉还很年轻,很多事情他不懂,他的自由之意志,未必自由。因为他对这个世界,还没有足够的认知。他还不懂得,什么是正确。需要名师指点,长者教导。

    赫连昭图道:“看来贵国很有信心,替这个人建立正确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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