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衡翰林院对峙

    凑在最外围的翰林看到他,不禁微微变了脸色,唤道:“萧大人来了。”

    萧玉衡瞅眼望了望里头,笑着朝他抬抬下巴,问道:“这是在吵什么,这么激烈?梁大人今日的嗓门可真够大的,中气十足。”

    萧玉衡在这帮熬资历的翰林里算是年轻的了,除了白家书言书谨两兄弟,其余皆过了而立之年。不过虽年纪不大,可资格已经很老,出身勋贵,又还有白家照拂,是以在皇上跟前露脸的机会极大,最近草拟的诏书又让皇上满意,听说马上就要动一动,升一升了。

    翰林是晋身的极好台阶,可若是苦哈哈了半辈子还在翰林,六部或外放皆无,这辈子也就是没指望了。

    然而这样的老翰林却不少,没有机会,没有赏识,只能一辈子编书修典籍,是以对萧玉衡这样既年轻,又有背景和人脉的勋贵子弟,心里不免有些发酸。

    然而心里再怎么妒忌,也不敢得罪他,是以听到萧玉衡询问,这个翰林眼神闪烁了一下,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没,没什么,不过是些小事。”

    小事可是这个模样?

    瞧他的表情八成还与自己有关,萧玉衡正要绕过他凑近去,却忽然听到里面一个拔高的愤怒声音。

    “我呸,亏得读了半辈子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以林师弟的才能,哪需要像尔等这般废力才能考上进士,他可是白老先生公开的关门小弟子,看如今这般连中三元也不是难事!你们拍马都赶不及!谁不知林师弟医术了得,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却只有他将睿王世子救回来,那时候的艰辛困苦于十五岁的病弱少年来说,没有体会过便没有资格置喙!有本事在京城的你们上去救啊!睿亲王的品性就更不必说了,林师弟即是救命恩人,又是表内弟,心怀感恩之人如何不结交?多走动一些有何不可?为何在你嘴里就变得如此龌龊!呵,现在我是知道为何睿王爷不喜文人,这捕风捉影、歪曲事实、心怀记恨、出言诽谤的能力就是我等也羞于为伍!”

    这慷慨激昂的一番话显然是出自白书言之口,而其中却牵扯到了他的表弟林曦。

    萧玉衡顿时眯起眼睛,这三元及第的荣耀本只现于曾经的白如松,而林曦却已是连中二元,他又受皇上赏识,殿试八成也逃不开状元之名,便可预见重现当年恩师白如松的荣耀,不过二十一的年纪,当真是大夏第一人。

    入翰林的哪个不是才高八斗,其中不乏当年程门立雪跪求白老先生收徒之人,心有傲气,对林曦是诸多不服。想必也曾幻想过若关门弟子是他们,是否也能光荣三元?

    如今不知又如何跟睿亲王牵扯上关系,想到他的大姐夫,萧玉衡不禁摇了摇头,赵靖宜若真是能方便他人之人,他萧玉衡何至于当初苦读多年,全凭自己本事。

    才华横溢者总是遭庸人妒,萧玉衡虽不高兴,不过也不想他表弟还未入翰林便树敌众多。白书言已是说了重话,他便再提点几句便罢了。

    然而没想到,那位梁编修却冷笑三声,嘲讽道:“诽谤?呵,如今可都传遍了,说来还是林家旧仆露了口风,不然谁能想到白老先生的关门弟子还是睿王爷的榻上之宾?王爷是何等身份,世人皆知最不耐烦书生,若不是林曦用了下流的身段如何得他一而再再而三屈尊相顾。更不知他如何糊弄小世子,连嫡亲的外家都不亲近,想想堂堂七尺男儿,却如同女子一般照看孩子,若不是藏有私心,谁能这般女儿姿态!”

    “哪个林家旧仆?姓什名谁?这般隐秘之事,若真有其事怕不是一般奴仆便能知晓的。诸位同为翰林院供职,心中自是清明公正,试想既是林家家奴,如何能做这般别有用心背主之事,如今正是殿试关键时刻,为何早不传晚不传偏偏是这个时候,其中诛心之意诸位岂会不知,可不要被一时气愤所蒙蔽,将来同僚见面尴尬。”

    这是白书谨的话,他的语速较缓,言辞冷静,说完却是引得一番沉思。不过很快听到另一位平日里无什声响的老编修说:“白家小子,你是林家的姻亲,又与林曦师兄弟的情意,自是偏袒与他。只是听说林曦上京前体弱多病,将养了好一阵子才有了起色,跟随白老先生求学不过几年。即使再才华横溢,进士已是勉强,会元……呵呵,老夫心胸不广,实在想不出是何等惊采绝艳的模样,就是老先生也是在而立之年十拿九稳之后方三元及第。这不免让老夫想起当年梁王主持的春闱,蔡大学士悬梁,众举子击鼓鸣冤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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