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赶赴自己葬礼的路上(二)

    我想起了达夏的笑脸,还有她疲劳过度时依偎在我身边的温暖。我想起了养父那近乎残忍的苛刻与严厉。我想起了洛马诺夫和爱因斯坦伪善的笑容,相比之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尤里对我的笑容,反而更温和一些……

    金岩柏的表情,渐渐从刚才的震惊转变为无言以对,最后慢慢低下了头,开口说话时还边说边笑。

    “好吧……我明白了,”他轻笑着说,“专车准备好了。如果你坚持认为,克里姆林宫对你而言并不是不可挑战的巨兽的话……那就跟我来。我会派其他人去通知……”

    “等一下!”我急忙拉住了金岩柏的手臂。犹豫了一阵,我才吞吞吐吐地说,“帮我一个忙……我不希望达夏跟这件事扯上关系。”

    也许是疑惑,也许是对我行为的不解,也许是在判断,这句话的后面有没有别的深意……总之,金岩柏是在经过了长时间的沉默后,才突然从牙缝中挤了一阵轻笑。

    “好吧,”他拍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回答道,“我尽力。”

    ……

    太阳广场离机场的距离稍微有点远。加上地铁被毁,公路不太畅通,破坏极其严重。所以虽然金岩柏在电话里保证了“两个小时赶到”,但等我们到达机场航站楼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四十分了。

    其实按照金岩柏的想法,最好再把“洛马诺夫特使”晾一会才好,但这个主意被我制止了。

    “没必要为我得罪一个垂死但位高权重的小人。”我如此解释。

    此刻机场主管人员一脸尴尬地看了看金岩柏,又一脸尴尬地看了看我,脸上的表情十分可笑。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里面那位正在“胡作非为”的客人不是好惹的,不然我和金岩柏不会面色阴沉。

    “不用多说什么,”金岩柏伸出一只手,“已经发飙多久了?”

    “从下飞机开始就这样了,贵宾室几乎被他给毁了。马克思同志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力气?”我好奇地问,“难道说……这家伙的力气很大吗?”

    “何止是大那么简单!我们的同志试过了,他刚刚徒手拆开了坚固的贵宾室大门,而我们的子弹打在他身上就像玩具枪子弹一样。”

    机场的主管弯着腰跟在金岩柏右后侧向大厅前进,一边汇报一边擦着头上的汗,看着我们的神情仿佛是看着两颗不定时的烈性炸弹。

    “难道说……”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对方也是……”

    说话的功夫,我们已经穿过了整个破旧的候机楼,一步步走向了二楼,走向无论情绪还是生命讯号都成了乱七八糟的一团的贵宾室。

    此刻贵宾室周围的区域已经乱成了一团糟。当然,这个说法也不是很恰当,因为在大战过后,平壤机场的每一寸地方都挺乱的。

    如果说还有什么区别,就是这一地区最乱罢了。乱七八糟的杂物从贵宾室的房间里被扔了出来,走廊上到处都是碎片。大多数警卫都朝着大门的位置瑟瑟发抖,甚至金岩柏走到了他们的附近也没发现。

    “没关系,我去和他打个招呼。”金岩柏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我轻轻地推开了金岩柏,拨开围在远处,对着贵宾室方向指指点点的警卫们,走向了贵宾室。

    我听到金岩柏在后面握紧了拳头,也听到那些警卫们惊讶的情绪。我甚至听到金岩柏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紧跟在我的后面。

    “你没必要过来的,”我说,“这是我跟洛马诺夫的私事。”

    “但既然发生在朝鲜冥煮主义共和国境内,身为共和国党和人民的领袖,我就必须要管一管。”

    我闪过了从门口扔出来的沙发,走进了一片狼藉而且危险重重的贵宾室里。刚一进门,一双巨手已经带着一阵狂风向我袭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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