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瓦之城(三)

    “是啊,马克将军可是要住豪宅的,”汤腾凯百无聊赖地抱怨道,“前面红绿灯路口停下,我回我的宿舍等待新的处分。马克,就此别过……”

    “别急,”我说,“你不用回去,跟我来吧。如果我的宿舍不是几个人的上下铺,就分给你一点空间。”

    市区和郊区就是不一样。虽然也有面黄肌瘦的平民在废墟里翻垃圾,虽然活动板房也不少,高楼大厦处处都是防空炮和哨戒炮,楼顶上站着巡逻的士兵,马路上坦克如不要钱一般四处巡逻,但是积雪早就被扫到了一边。没有被摧毁的高楼大厦和其他建筑物里还存有活人(这些残存的钢筋混凝土建筑物还没有被军队征用,而是一些基础服务设施。军用设施早就躲进了遍布平壤城下的防空洞里,这点可以通过地下多于地上几十倍的生命讯号得知)。更重要的是,眼前那个被炸歪了的红绿灯,此刻竟然仍旧在正常地工作着!

    “对了,”看到脚下的木头阴井盖,我好奇地撇撇嘴问,“这种木制阴井盖能经得起多少次车辆行驶啊。”

    “那也没办法,”卢瑞海有点不太自然地撇撇嘴(这家伙简直成了我的向导),“金属的阴井盖早就被卖给回收站了,我们也弄不到那么多混凝土阴井盖――当然,弄到了也没用,任何一个孩子用锤子敲几下,就可以把水泥砸开,挖出里面的钢筋――只要行人小心绕过木制阴井盖,履带式车辆也不会担心被卡住。至于轮式车辆……自求多福吧。”提到“自求多福”这个词的时候,卢瑞海又撇了撇嘴。

    闲聊在五分钟后结束了。吉普车停在了一处学校门外。说是学校,其实早没有学校的特征了。只有一种……感觉吧。让人感觉,这里曾经是学校。

    “带我来这个……嗯,据点干嘛?”我皱了皱眉头问。卢瑞海没有回答,仅向卫兵递出了一张证件。

    吉普车开进了学校,绕着只剩三层楼还能凑合的房子一圈,最后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这个角落里干净,除了烧得参差不齐的杂草,一无所有。

    角落里站着两个卫兵。卢瑞海掏出证件,两人敬了个礼,蹲下翻开了地上的水泥板。水泥板下是防爆门,他把钥匙插了进去,门缓缓开启。

    “请跟我来,少将同志。”卢瑞海向我鞠了一躬,做了个请的手势,我能感觉到站岗的卫兵心头一紧。这里可是大将级官员才能住的地方啊,这个少将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住进来?

    看来是营养太好……一天到晚无事可干,只会对着过往看起来就有权有势的人瞎揣测。但哪里没这种人呢?我叹了一口气,跨进了地下通道。

    “对了,马克,卢同志刚才喊你什么?是……少将?”宽敞但光线并不明亮的地下走廊里,汤腾凯急匆匆地追在我后面,有序的脚步声被打乱了。

    “没错。怎么了?”我回头问。

    “您……没有转出来吧?”

    “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

    “好吧。那个……据我所知,”汤腾凯咽了一口唾沫,尽可能仰视着我说(他那副故意弯下腰然后抬起头的样子滑稽极了),“在风暴小组里,只有一个职务是可以挂将官衔的。而且……我记得只有三个人做到过……”

    “啊对,你说得没错,”我一边前进一边回过头,向汤腾凯歪了一下脖子,不带一丝感情地回答道,“重新自我介绍一下。自库克夫元帅建立,先后经纳迪娅大将和切尔登科一世大将之手,在切尔登科三世时代重建,经历了五任代司令员之后,我,马克耶布卡,在今年2月19日,正式接任了风暴小组正式司令员一职。别惊讶,联军里一块砖头能打到一大片少将。但风暴小组的少将,是约等于一个元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