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叙)三岔路口的所有人

    公寓间的面积很小,十步路就走出了大门,但这十步路让我走了很久。走到走廊上的时候,狙击枪和双腿终于支撑不住我的身体,我摔倒在走廊里。

    完了……一切都完了……我想起了格兰藏姆,我找到的第一个(可能也是最后一个)帮助我的“计划”的同志。难道我就这么去见马克思了吗?

    我清晰地记得,我最后的意识,是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看见无数双军靴踏着整齐的脚步正在两面包抄。

    闭上眼睛,我看见了一片黑暗。没错,此刻的我还穿着破旧不堪的迷彩服,站在黑暗之中,仿佛我不是昏过去了,而是转移了地方一样。如果这是个梦,那这是我做过的最真实的梦。

    梦中我发现我身处总理办公室之中。和刚才在克里姆林宫里看到的一样,尤里坐在正中间那张办公桌后面,双手握拳托着下巴,一副疲惫的样子看着面前的卷帘屏幕。总理办公室不是个采光很好的地方,红色的地摊窗帘和座椅,加上无处不在的红木家具,让整个办公室成了红色的海洋。两侧的苏联国旗醒目地展示着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是共产主义世界的保卫者这件事。这里似乎不需要阳光,即使外面阳光明媚,也不能改变里面一年四季需要开灯的情况,而办公桌后面的那个人成了新的“黑洞”,让本来就暗的房间变得更暗了。

    没错,那个人正是留着整齐的小胡子的尤里。此刻还穿着他万年不变的棕色外衣和棕色人造革手套,里面是一件看起来很像旧日本军装的衣服。他的头上戴着一个像耳机一样的金属箍,额头上是一个心灵控制部队的标志。很奇怪,也许是错觉,他并不像支持莫斯文克元帅的那些宣传媒体描述的那样,是个残忍暴虐,“一眼看上去就让人不舒服”的恶棍,反而给人一种亲切感。

    “所以你是拒绝了?”尤里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大屏幕上的人。有那么一瞬间,我不知道苏联最大的敌人是哪个,屏幕上的还是坐在这的。

    “我觉得我说得很清楚了,尤里,”屏幕上的人一脸正气地回答,“别想收买我。无论你拿出的是什么。”

    “对,因为我拿不出能取代索菲亚的‘燕子’,”尤里耸耸肩笑着说,“而除此之外,你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件事和她无关,但是和你有关!”莫斯文克有点恼火,似乎不太想提索菲亚元帅(那会还是中将)的身份问题,“至少她没有背叛共产主义世界,而你!却是个恩将仇报的畜生!”

    “共产主义?别打官腔了,”尤里冷笑了一下,继续轻轻说,“我所坐的位子与你既近在咫尺也远在天边,你真想拒绝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吗?”

    “这不是机会,这是禽兽不如的行径!”莫斯文克咬牙切齿道,“虽然第一次世界革命战争和抵抗军时代,苏联人民的自相残杀令人痛心。但那是和意识形态相反者的战争,而你呢?如果共产主义时代的历史铁流因你而逆转,你将是人类耻辱柱上最脏的一个!”

    “但是这和你的功勋无关。看看在你前任的维拉迪摩大元帅吧。多学学他,他将是你心慈手软的榜样。”

    “我不认为总理同志是你现在努力妖魔化的人。”莫斯文克否决道。

    “的确,我也觉得我说得太过分了……直到我发现,至今为止,对于维拉迪摩大元帅和他的小跟班们的解决方案,洛马诺夫总理与我不谋而合。这就是你明天的下场,唯一不同的在于,你不是祖国的叛徒,而是英雄烈士。但既然英雄是你的宿命,为什么要自称‘烈士’,而不是‘接旗手’呢?”

    沉默出现在两人之间。我听不清尤里的心声,也听不见屏幕上莫斯文克的想法。所以当莫斯文克回答:“再见。”后屏幕一片漆黑之际,我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尤里一只手捂着脸,无力地撑在办公桌上。

    门被人轻轻推开了,进来的正是穿着白大褂的李荣志。脸上写满了尊敬,的确,四个S级心灵工程师里,只有李荣志是尤里当年在乌拉尔山研究所的“老班底”吧?“尊敬的大师……一切已经部署完毕,每位战士都愿意战斗到最后一刻。加上那些新部队,即使维拉迪摩复生,也无法阻挡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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