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雹将至(六)

    这话说完,我也不管通讯器里其他的反对声音,直接摘下了头盔,这才注意到,我已经在升降机里,陪着一波波进进出出的士兵们上下乘了好几个来回了。此刻又是一群士兵鱼贯而出,我想都没想就直接挤了出去。

    和我想象的不一样。一般而言,逃生舱这种地方,既然是能简则简的,就不用太大了。可是当我通过走廊,进入挤满了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的人的大厅时,我才知道我错了。白色的半球形大厅顶部至少有五米高,大理石地板上画着紫色的尤里标志。整个大厅里弥漫着焦虑和期待,一半是因为了解到一些内忧外患不知所措,一半是因为他们知道,这场危险的旅行,终于接近了尾声。

    “指挥官同志!”伊扎津卡已经看见了我的存在,兴奋地向我挥手,还好谢尔盖制止了他。“让他过来,”我对谢尔盖说,“我有些话要叮嘱他。”

    我把伊扎津卡拉到角落里,被我拉拽的过程中,这个虽然瘦小但已经身经百战的乌克兰人(按照年龄来算的话,他应该是妥妥的童子军)一脸疑惑,但是乖乖地没有发表出来。他的听话和谢尔盖的听话不太一样,谢尔盖是毫无主见,唯唯诺诺,有点墙头草的听话;伊扎津卡则是没有理由,纯粹出于信任感和服从意识所产生的“听话”。

    然而这对我而言,并不是个好兆头。风暴小组里不缺听话的战士(哪怕是要他们去送死,估计也可以找出一大堆来),我缺少的,是能给我分忧,不让我事必躬亲的指挥官们。然而那些纵队司令们一个个性格迥异,虽然与其中一些交流过,但是……毕竟都是风暴小组里的大将们吧,我也谈不上能完全掌握他们。偏偏真正我了解的几个,诺布朗加不懂军队调动,格兰藏姆只会用枪和拳头思考问题(在摩洛哥时我就领教了,这方面我甚至不如他),能用上的反而是纳吉和布加涅夫他们。

    想这些干什么?我摇摇头,把没用的想法全部甩出脑袋。我四周看了一眼,见到谢尔盖也识趣地离开,我才转向伊扎津卡。他不太高,我还得像看着小孩子一样(好像她的确是小孩子)蹲下,两人的头才能处在一个水平线。

    “伊扎津卡同志,接下来我告诉你的事,你必须一字一句地,清晰地传达给格兰藏姆同志和诺布朗加同志。这件事事关风暴小组的生死存亡,我不想把社会主义世界最精锐的部队赔在月球上,你懂了吗?”我看着伊扎津卡严肃地问,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我俩。

    “可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让我转达?”伊扎津卡怯生生地反问,眼睛里充满了不解。我叹了口气,沉默了一阵。半晌,我才回答道:“因为……你们该撤退了。没错,撤出月球,直接搭乘逃生飞船,回到家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