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 夫妇

    陕西境内一家饭店,大堂之内几张大白木桌旁都坐满了人。那饭店不大,店小二跑前跑后给三张大桌上的客人张罗饭菜,忙的不亦乐乎。一张大桌旁坐着五六个人,打扮各异,有苗人打扮,有屠户打扮,有公子,有剑客,还有头陀。一干人身上各带兵刃,说话口音也各异,大碗饮酒,大块吃肉,原来正是冯云锦、白一氓、罗力刹等人。原来那日白一氓等仓皇而逃,直到得此处附近方才停下歇息。

    白一氓喝了口酒,骂道:“眼看便要成功,没想到出来个黄毛小子,搅了好局。如今大汗必定降罪,我等都脱不了干系。”罗力刹道:“若是那日苦智和尚和僵尸脸也在,咱们未必便打不过那小子。”他说的僵尸脸便是鞠寒子。那日苦智和鞠寒子在荒郊败于张三,几人并不知晓。

    九龙头陀斜眼看了下冯云锦,哼哼笑道:“想必咱们再如何失意也不及冯掌门一半,到手的掌门飞了。”冯云锦只顾喝酒吃肉,却不理他。九龙头陀又道:“大汗座下席位,冯掌门尤在我等之上,是讨了雪山派的巧。如今冯掌门成了丧家之犬,我看大汗之处也不容你。”

    那断指少年挨着冯云锦而坐,见冯云锦眉间闪过寒意,搭口道:“大家同坐一条船,九龙大师,你又何必开口挖苦?”接着又转头问冯云锦:“冯先生,那人是什么来头?”冯云锦低头道:“庞云书带回来的,听说是吴景义的徒弟,不知是真是假。”

    白一氓道:“吴景义不是早死了么?怎的又收了徒弟?”那少年道:“雪山派中,吴景义一门武功最高的便是谭云春。那小子武功高出谭云春甚多,年级又轻,我看事有蹊跷。”罗力刹边喝酒边吃肉,接道:“我看他的剑法有些古怪,跟雪山派武功似是而非。”

    旁人倒也无疑,还在七嘴八舌讨论,冯云锦听他这么说,心中一凛,暗道:“莫非是雪山剑法编外式?”正思忖间,忽听得门口有人嚷道:“好啊,有酒有肉,爷爷们正饿得很了。”众人望去,只见几个番僧当先走了进来,后面跟了个老和尚,还有一个僵尸模样的怪人,却是苦智、鞠寒子一伙。苦智显是未发现几人,罗力刹刚要叫喊,几人已直奔一门边人少的一桌。鞠寒子在长凳坐落,将身旁一条大汉挤了开去。

    那大汉也是习武之人,见此情形如何不怒,用力回挤,心想这一挤之下,非将这僵尸脸挤出门外不可。那知刚撞到鞠寒子身上,立时便有一股怪力反逼过来,登时无法坐稳,臀部离凳,一下跌了出去。几个番僧见他囧样,哈哈大笑。

    桌上余下食客见几人来者不善,都放下碗筷起身离桌,倒是有一对中年夫妇低头进食,似是对周围之事浑然不觉。一个番僧气大,端起男人面前酒碗,仰脖子便即喝干,又提起别人用过的筷子,挟了一大块牛肉,吃得津津有味。他又夹了一块牛肉,刚要起筷,不料却被男人用筷子压住。番僧抬眼看那男子,见男子面无表情,他使劲提筷,一张脸涨的通红,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恼羞成怒,开口大骂:“混账,活的不耐烦啦!”男人也不生气,突然收力,那番僧登的一个趔趄向后仰去,幸被苦智抬手扶住,才不至倒个四仰八叉。

    这下变故引得几桌食客都侧头围观,苦智这时已瞅见白一氓等几人,见几人笑吟吟地观望,心里不禁有气。他几人虽都效忠于蒙古,却一直明争暗斗。尤其苦智夺了护国法师称号之后,剩下几人都心有不甘。那男人显是武功不弱,白一氓等有心要看苦智出丑,因此并未搭腔,只是在旁看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桌上几个番僧见同伴受辱都腾地站了起来,一齐望向苦智,见苦智不语,又看鞠寒子脸上阴阳不定,齐刷刷抽出腰刀,将一男一女团团围住。当先一个番僧性急,举刀便往男人头顶劈落。男人似是脑后长眼一般,一侧头让过来刀,那刀径直劈向木桌,男人左臂微曲,向后一撞,也不见他如何使力,番僧却向后飞出老远,脊梁撞到一张桌角,登时口吐鲜血,闷哼一声,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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