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10

    程氏坐在床沿边上,手里拿着绣活,趁着周老太太休息,正一针一针仔细缝着。瞅那样子,像一双男鞋的鞋面,正在沿口封边。

    见付新进来,程氏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起身迎上前,并小声道:“憨娘怎么来了?刚老太太还说呢,可不能叫憨娘知道了,过来再过了病气。快回去吧,老太太病已经好多了,过几日全好了,就派人去接憨娘来。”

    付新不干,轻轻喊了声:“大嫂好。祖母几时病的?因为什么?是着了凉,还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程氏让付新坐下,才轻声说道:“说不好,前些天还好好的,侍候老太太的全都是老人,哪儿有让老太太着凉的?可就不知道怎么的,就伤寒了,好像突然之间的,请了医生来看,每日汤药吃着,刚有些见好。”

    程氏没说,周老太太到底年岁大了,这病来势汹汹,已经换了好几个名医,均说得慢慢来,年纪大了也不敢乱用药,急不得。

    周老太太虽然睡着,似乎听见了有说话声,问道:“谁来了?”

    付新急急忙忙地跑到床边上,喊着:“祖母,憨娘来看祖母来了。祖母都不想憨娘吗?病了也不打发个人和憨娘说声,让憨娘好着急。”

    程氏过去,扶着周老太太坐起身来,拿起床上的大软枕,给周老太太垫到身后。周老太太慢半拍地才反应过来,道:“谁让你来的?我这病容易过人,你三婶娘我都没让来,你跑来做什么?快回去,再病了怎么好?小小年纪的,快回去,快回去。”

    屋里热,纪妈和春絮上来,将付新的观音兜摘了,大棉衣服脱了。

    付新爬到床上,伸出小手,摸了摸周老太太的额头,然后又试了试自己的,放下心道:“祖母没有发热,就是说话的声音有些哑,鼻音重,看样子好多了。孙女儿担心祖母,就如同祖母担心孙女儿一样。难道孙女儿明儿病了,也不让祖母来看吗?还是孙女儿在祖母的心里,就是个无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