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西南(下)

    “放心吧,有爹爹还有这么多圣教的兄弟在各处筹谋,这次的事情一定可以成功!我们要做的,只是尽全力打下桂林,以此为整个广西的中心,发动一场足以让大明朝廷上下都震惊的大dòng • luàn !”说到这儿,许崇川的眼中有狂热的光芒闪烁,显然他对这次的事情有着相当大的热忱与把握。

    见他都这么说了,音水柔即便心里再有疑虑也不好再说,只能点了点头:“希望一切能如我们所愿吧。”但不知怎的,这一刻,她心中竟冒出了那个家伙的影子来,莫非他会再一次坏了圣教和自己的好事么?

    当桂林城内外都被这即将到来的战事阴云所笼罩的时候,远在四川的播州,这个此番西南乱事真正的起点所在,此刻却还是一片宁静,完全看不出在此地即将有什么大事发生。

    百姓们依然过着清贫而又悠闲的生活,当地的流官衙门依然谨守自己的本分,只作一个朝廷在此的门面,而位于城市最中心的杨家大宅,每日里依然人流熙攘,各种与西南,与四川相关的消息在此进出,让此宅中的主人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掌握一切,并及时做出最精确的判断。

    这样的日子,对整个播州城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寻常不过了。几百年来的每一天,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又似乎这样的日子将一直延续到下一个几百年。无论如今这个天下是何名号,坐在紫禁城龙椅上宣发旨意的是姓李姓赵还是姓朱,反正对这城里的人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但显然,有人对这样一直都不曾改变的生活是颇有些微词的。当人的衣食已然无忧,手上还掌握了一定的权力之后,他的野心也会随之不断加大,只是在播州做一方土皇帝显然已满足不了那些人的胃口,他们要的是更多的好处,更大的权力,甚至是……整个中原天下?

    不过因为有杨应龙在,这些播州城里靠着依附他而生的人表面上是不敢把这种野心表露出来的,他们能做的,除了不断怂恿杨土司迈出那一步之外,就是积极与另一些不安于现状的人联络,看能不能通过内外双方的合作来推动杨应龙举起那面早该举起的旗帜。

    作为杨土司家里最得信用,同时权力也最大的管事侯昌,他就是这些人中最迫切想要有所改变的人。

    与许多其他地方的小土司或是中原达官贵人家中的大管事不同,事实上,这位侯管事本身也是一方大土司。他帮助杨应龙处理的只是商场和官场上的大事,而非家宅之中的琐碎小事。打个不那么恰当的比喻,侯管事之于杨土司来说,就是土皇帝身边的土宰相,或者相当于某个实权藩王身边的长史。

    侯氏一门作为在播州地位和势力只逊色于杨家的土司家族,肯一直以来都勤勤恳恳地为杨家效劳,自然是深得杨家历代土司看重和信任的。到了这一代,这两家已相交五世,足可以谱写一曲佳话了。也正因此,侯昌在播州当地的声望也只略逊于杨应龙,但后者却对他完全信赖,从未有过怀疑。

    但即便如此,侯昌对眼下的身份和地位却依然有所不满。他觉着以自己的能力和才干,就不该屈居在西南之地这等贫穷狭窄的所在,他应该去更广阔的舞台,施展自己的才能。而且在他看来,杨土司的能力更远在自己之上,他该去做的,并不是在播州或四川这样的地方安安耽耽地过上一辈子,当一辈子的土皇帝,而应该去争夺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

    这一点,侯昌曾几次和杨应龙提过,不过他的这位土司老爷对此却一直不置可否,既不答应,也没有因为他这等大逆不道的说法而有所怪罪,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此一来,就让侯昌更加感到煎熬了,若杨应龙一口就否了他的提议,那摄于土司老爷的威名,他也就断了这个心思。可现在这样,却是最磨人的,他甚至都不知道杨应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好在这时候来了一个许惊鸿,为侯昌点破了其中的玄机:“因为杨土司觉着现在时机还未到,所以才不敢有所表露。若真一旦出现了机会,我相信以杨土司的眼光和魄力,他一定会趁势而起,带着西南诸族入主中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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