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卒保车

    “你做事能不能动动脑子,别整天只想着打打杀杀的。现在把人调回来,就谁都知道其中有问题了。而且从明面上看,他们是有功的,你凭的什么整治他们?”冯保连连摇头,似是对他很不满意。

    刘守有忙道:“是下官一时气急,失了分寸……”其实他何尝不知其中轻重,只不过在冯保面前表个忠心罢了。

    “对了,这上面所提到的唐枫,究竟是个什么人?”

    “他是个百户。因为原来管着湖广的千户翟渠得了重病,这两年里都是他管的湖广。也是下官一时不查,才……”

    “好啦,这些事就不用再提了。这个唐枫你就将他提拔为副千户吧,怎么说人家也算是立了功的。还有这个敢去衙门里告状的叫杨震的校尉,也得提拔一下。”冯保突然用指头点了点两份书文道。

    “啊?”这次刘守有是真有些奇怪了,怎么这两个始作俑者还得被提拔呢?

    “提拔了他们,再过些日子把他们送往他处,这样旁人才不能说什么。湖广那地方,是绝对不能留着他们了。”冯保点出了其中用意,这才让刘守有恍然。

    在对他又劝勉了几句后,冯保就挥手叫他离开了。这次叫他来除掉为了拿到那份密报看看有什么问题外,就是为了敲打他一番了。现在既然两个目的都达成了,就没有再留着他的必要。

    刘守有再给冯保磕了个头转身欲走,却听冯保突然又道:“慢着。这密报是谁交给你的?”

    “这……是指挥同知刑九如。”

    “那就看着他些,此人只怕不一般哪。”

    在离开东厂时,刘守有不但脑门上多了个红包,心里也多了件事,这个刑九如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敌人?

    戌时的北京城早已陷入了沉寂,北风也刮得更紧了。

    但在比忠义堂更气派不凡的一间书房中,却依然温暖似春。已换了衣裳的冯保正与穿着宽松道袍的张居正并排而坐,后者正眯眼看着那些密报内容,好半晌后才叹道:“这上面所写大致都是确切的。而对方厉害也就厉害在这一点,他们压根不需要编造什么,光是这些就足以叫胡霖等官员丢官不说,甚至是身败名裂!而且因为两方面的突然夹攻,咱们就是想反击也不成了。”、

    冯保此刻也是面色凝重:“那张先生准备怎么做?”

    张居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永亭,你可知道最近本阁都在忙什么吗?”

    “听说先生因觉我大明官场之种种弊端,几月来殚精竭虑要想整肃吏治。”

    “不错,不过不是几月来,是几年,甚至是老夫做官以来就一直有这样的一个愿望,也一直都在想着究竟该怎么做。而这一次,我准备向天子进一策叫考成法,说不定能改善如今混沌的官场。”

    “竟有此事?若是张先生真能成此事,对我大明实在是功德无量哪。”冯保欣然拱手道:“那我可要代皇上和太后多谢先生了。”

    张居正忙摆手说不敢当。随即又沉下脸去:“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即便不是这两路夹攻,为了我能推行考成之法,胡霖等人我也是不能保的。何况现在他们还有意将我江陵张家也牵涉了进来,那我就是想不避嫌也不成了。”

    “张先生的意思是……”冯保似乎已经猜出了他的心意,但还是问了一句。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为了考成法,就只能牺牲胡霖等人了。这次湖广贪墨案,无论接下来要牵涉到哪个官员,都绝不姑息,要一查到底。永亭,这次的事情一定要尽快平息,不能延误了我的施政大事。至于该怎么办,我想你比我更加的清楚,也更适合做。”

    “冯保明白。”冯保点头道:“但张先生也只管放心,我是一定不会让江陵张家给牵涉到本案当中去的。不过从目前的证据来看,此事背后必有朝中势力在拨弄哪,先生可有想过该怎么应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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