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那行,早点睡,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去喊你,晚上潮水涨上来,出岛很麻烦。”

  

  两位老人都喜欢睡炕,东西两间屋里都盘了大火炕,他们老两口住西边那间,家里来其他人就住东边那间。陈安修过去的时候,吨吨已经睡了,章时年正站在那里看墙上挂着的全家福。

  

  “这张是我妈妈他们年轻的时候照的,你看这上面,我妈还扎着两个麻花辫子呢,我都不记得我妈妈有这么年轻过。”陈安修指给他看,“这个是我大舅林长和,我二舅林长顺,我小舅林长宁。听说本来还有个三舅的,正好是凑个和顺康宁,可惜他三四岁的时候就生病没了,偏偏他叫林长康。我妈是女的,就没有跟着他们排。”

  

  “你们这家人还挺多的。”

  

  “你看的这些都不全,相框太小了,放不开,好多都塞在后面了,我给你找一张齐全的。”陈安修把墙上的方形大相框拿下来,从后面打开,取出后面的给他看,“这些都是后来的,有望望和晴晴了。”

  

  章时年突然指着其中一张说,“这个没有门牙的胖子是谁?”

  

  陈安修凑过去头认了认,然后用一种非常自豪的声音赞叹说,“长得这么可爱的,还能有谁,当然是我了。”

☆、25

  

  照片里的胖子圆头圆脑的,双下巴,小平头,额前留了一缕稍微长点的发梢,穿着那个年代很常见的蓝白色的运动服,垂手站在老太太身边,一咧嘴,赫然少了两颗上门牙。

  

  “你这两颗牙怎么没的?”章时年问,其实他这个问题本身就有点奇怪,一般没人会这么问,这个年纪的孩子换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事情过去都快二十年了,对于那段惨痛的经历,陈安修已经没太大感觉了,但当时对他造成的创伤还是很严重的,“被人拔掉的。”从那之后,他再也不相信给他东西吃的陌生人了。

  

  在陈安修说出牙是被人拔掉的时候,章时年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这倒是稀奇,还记得是长什么样子吗?”

  

  陈安修哈哈笑说,“我这人一向大人大量。”其实那意思翻译过来就是说,根本就不记得了。

  

  费尽脑子想了半天,终于补充一句说,“就记得是个住在疗养院里的臭小子,他就是仗着年纪大点,才敢欺负我。”

  

  章时年的眼光在陈安修脸上转了转,眼中的笑意无可抑制的深下去,真想象不出当年的那个小胖子长大后会是这样一个挺拔俊朗的青年,陈安修年纪小不记得很正常,他当时都有十八|九岁了,有些事情一旦有个引头,他还是能记起不少的。那应该是他最后一次随老爷子在绿岛疗养度假时候的事情了。

  

  疗养院再往上去一直到山顶都没有村子,所以平日里这一带非常清静,那时候他喜欢带着CD机到山顶那棵大枫树下看书,视野开阔,夏天的山风吹着也舒服,在大枫树的左下方有一处停机坪,只在紧急时候用,平时也没有飞机在那里,下午放学后经常有男孩子在那边玩弹珠和打元宝,他当时好像记得是这个名字,就是纸叠的四方形卡片,拍来拍去的,反正他不明白有什么乐趣,但那些孩子每天都玩的很高兴,他最开始注意到那个胖子,就是因为这个胖子明明那么胖,玩起来却样样很拿手,动作非常灵活,赢了别人不少东西。

  

  观察久了,他发现那个胖子有个小习惯,就是有事没事就去舔舔上面的两颗门牙,舔一舔那两颗牙就晃一晃,这本来也没他什么事,但当时可能年纪轻,沉不住气,看那胖子每天舔来舔去,他看着都难受,有一天,那胖子赢了别人一大把的弹珠,所有的孩子都不愿意和他玩了,一哄而散都跑光了,最后只剩下了胖子一个人,他就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喂,你过来,我和你说个事。”章时年记得当时好像就是这么开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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