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混准没错

    李路还是明白刘贵松的心理的。一家小私人工厂想要挖国有大厂的职工,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李路同样看得出来,如果不是马金涛亲自发了电报,估计刘贵松搭理不搭理他还两说。国有企业的职工有高于现在这个社会所有职业的地位以及良好的自我感觉。

    哪怕到了三十年后,也许一名国有企业职工月入不过数千元,但其社会地位却是比一般月入过万的非国有企业白领都是要高的。这一点充分的体现在相关保障政策上面,比如医疗,教育,住房,甚至于银行针对这一类人都有更加优待的政策。

    挖八十年代国有大厂的职工,李路哪怕舍得一身剐,也是希望渺茫。更何况,一拖可不是普通的国有工厂,人家脑袋上挂着个第一的名号!

    李路说,“包产到户的政策才全面拉开,部分地区还是有些畏首畏尾的,小四轮的市场前景是还不明朗的。一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小四轮上面,是不现实的。几万人的生活,小刘,你觉得光靠一个小四轮能彻底改变现状吗?”

    刘贵松陷入了沉默,这个李科长说话是一点也不客气,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这两天我转了几圈,发现不少职工都偷偷摸摸当起了肉贩子。”李路笑着说,“听说一拖前几个月搞了养猪场,有这么回事吧?”

    “呃,是的。”刘贵松尴尬得很。

    堂堂华夏拖拉机制造业的长子,居然混到了要养猪卖猪肉的份上,这传出去得有多丢人。

    李路笑道,“小刘,我是军人出身,在西南那边打了两年仗。我们当兵的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你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了吧?”

    刘贵松震惊,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李路笑着指了指刘贵松,道,“你的眼镜擦得很干净,衣服和皮鞋也洗得很干净。说明你是一个非常讲究个人卫生的人。但是你的衣袖有细小的开裂的接缝处,说明这一件衣服穿了很长时间。一般来说,袜子最容易破裂的是脚大拇指位置,但是你的袜子脚裸以上的部位出现了破裂,这说明你脚上这算袜子穿了好多天。对于一个很讲究个人卫生的人来说,一双袜子连续穿好几天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最有利的证据是,你的眼镜架一边脚用透明胶布接了起来,成色很新,这说明是最近才摔断的。你如此一个在乎外在形象的人,为什么会戴一副脚架断裂的眼镜。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连换一个脚架的钱都没有。”

    刘贵松脸色大变,一阵红一阵紫,每一句话都戳中了他试图掩盖的窘状。

    李路淡淡的笑了笑,说,“我给马金涛老师开出的条件是,每年给他提供不少于十万元的研究经费,他有完全自由的研究权限。另外,材料研究所需要的所有实验设备,全部由他开清单,包括进口设备。目前他开出的清单,我已经确定能够给他提供百分之八十。小刘,一拖是国有特大工厂,一拖想要购买一些进口设备,需要通过多少个部门,整个过程有多繁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他停了下来,给刘贵松一个缓冲的时间。

    好不容易,刘贵松回过神来,叹着气说,“李科长,你说的都很正确,我已经已经三个月没领到工资了,实际上全厂职工大部分人都有三个月没领到工资。老师交代过,让我务必帮个忙,我给你列个名单,都是几个家庭很困难的工人。你可以试一试。”

    李路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小刘,现在我倒是想和你谈一谈你的事情。愿意不愿意到我的红星拖拉机厂去,跟着你的老师搞研究。条件你可以谈一谈,能做到的我都会答应。”

    “我?”刘贵松意外道,指着自己的鼻子。

    他原来才反应过来,李路费那么多口舌可不就是想先把他变成自己人呢嘛。

    “这……”

    李路没给刘贵松很多考虑的时间,他就是那么一个干脆利落的作风,于是他道,“刘贵松同志,离开一拖你失去的只是一个编制,选择进入红星拖拉机厂,你得到的却是一个无限大的平台,能够让你充分发挥才能实现人生价值的平台。这一点你的老师马金涛同志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你不相信我的话,也应该相信你老师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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